44.请你们去过自己的人生吧。_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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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请你们去过自己的人生吧。

  苏青安望着那道已然空荡的瓷碗,以及身后的温香软玉,心绪意味难言,不得不承认这种被宠溺着的感觉在最初有些不适应,可到了后来逐步习惯后却反而变得有些留恋了。

  但是没关系。

  按照性别的先天骨架问题,在身躯缓缓张开后,立场就将完全反转。

  届时,他会以自己的意志将之揽入怀中,做同样的事情作为报复。

  仙人对某人心中的念想一无所知,只是闻了闻男孩发丝间自然的气息,唇瓣微翘。

  这是山间草药所仪器所制造出来的洗发膏,加之对方本身躯壳的特殊,糅杂出清新而水感,又夹杂着薄荷味的凉爽味道,很是好闻。

  苏青安默然无语,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对方抱在怀里又撸又吸的猫,由于以前在长空市的咖啡厅附近经常喂食流浪猫,所以这种反过来的体验蛮微妙。

  符华说道:

  “按照溶月的修心进度,明天......大抵边能彻底修行完成了吧。”

  少年回答道:

  “嗯,太虚剑气内的所有剑型和你所传授的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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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在一个月内几乎便全部吸收消化,余下的便是水磨工夫和生死感悟了。”

  他感叹道:

  “江溶月是天生的奇才,性子出于经历的缘故十分纯粹,又偏生由于这份经历受困于囹圄之间,不得解脱。”

  “她在尘世里没了敌手,却依旧像是在风暴与大雨里游荡的幽灵,寻找着能容纳自身的居所。”

  “你将之收入门下,并不是一件坏事。”

  “对于这个年纪的游侠儿,很难立即将某处当为寄托。”

  “可她却差不多把这里当家了,只能说是时也运也。”

  江溶月不正常。

  所以她不清楚自己应当去面对什么样的人生,去以什么样的形式去面对自己的未来。

  女孩看似固执的追求着仙人传承,却在踏上旅途之前便已然明白了前方只拥有着一片荒芜。

  她只不过需要着一个不让自己止步的理由,否则就不明白存活的意义。

  苏青安对这些并不是很清楚,他和华都并未用自身的能力过于深入对方的过去,只是用了朦胧的判断手法,此后的信息都是在交流的过程中缓缓堆砌而出,那自然无法窥见全貌。

  可他依旧明白,哪怕符华从小栽培在身边的弟子都未必会比江溶月更喜欢太虚山。

  而这一点,对苏青安而言便已然足够。

  少年并不适应长辈的辈分,但他会试着去适配上这个立场。

  符华想了想,叹息道:

  “那是很好的孩子。”

  她已经很久没与这个纪元的人类有过这般直接的接触了,仔细算来江溶月大抵是五百年来最初的例外。

  这几乎九成九都源自苏青安的【个人记录】所干涉导致的记忆复苏,变相使得自身的观念产生了巨大改变。

  可江溶月本身的优秀和亮眼程度,却还是占据了一部份的理由。

  只是在最开始,赤鸢也确实没发觉对方身上更为深邃且特殊的本质。

  但到了如今,这些也并不重要了。

  仙人所秉持与凡尘隔绝的理念是断绝接触的机会,而在建立下情感的零星锁链后,却不会刻意将之斩断。

  她蹙眉道:

  “若是离开太久,我怕会出事情。”

  符华和苏青安不得不前往那被【个人记录】所扭曲的历史残影,可那处满溢着量子之海的世界泡却存在着太多未知。

  而最为关键的却在于,那看似一个刹那的进出究竟会在外界显现出多长的岁月?

  可能真的只是一秒,或许能是几年、几十年的时间。

  两人自身不需要为这份岁月的流逝进行支付青春,可外界的光阴却从不停滞,如今大宋和辽国逐步从边缘矛盾上升到正式开战,在这般大势之下,李师师和江溶月除非一直龟缩于太虚山,否则终究还是要面对着这个乱世。

  而在两人走后,让两个正值青春的女孩独自留在太虚山封闭久居也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正是因为明白人之一生的短暂和时光的宝贵,所以苏青安才会将李师师下山的标准拔高,他并不是在阻碍对方游历天下,而是在给予对方不用等待至天下太平便能获得自由行走世间的权利。

  苏青安答道:

  “我大概有办法能将有可能会出现的时空误差降低至最低。”

  她问:

  “什么办法?”

  少年轻声说道:

  “遵从着末那识的直觉前行即可。”

  “如果到那里时,我的直觉告诉我最低的误差也会是极为漫长的岁月,那......我们便换其余的方式来补充基因的觉醒度。”

  符华沉默颔首,她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

  如果岁月的参差将多至会错过一个人的一生,那他宁愿晚一点拔除这份隐患,晚一点去吞吃有可能存在的食粮。

  对此,少女也是一样的看法。

  她才收江溶月为徒不到半年,若直接从对方的人生当中彻底消失,未免过于残忍且不公了。

  那个孩子把太虚山当家,把自己当做可以依靠的师傅和长辈,那就断然没有将之抛弃的道理。

  赤鸢仙人会直面自身应当肩负的责任,从古至今的守护也好,当下对第一个徒弟的人生也好,她从来不会选择逃避这些。

  可另一方面......

  仙人感受着依靠在自己怀里的重量和体温,眼眸低垂。

  若觉醒度在一定时间内无法填补完整,他又会将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呢?

  符华不愿意去思量失败的下场,却也在这时开始厌弃被诸般枷锁所束缚的自己。

  如果真当能为之付出一切,那想必便是走向终末,也只会痛恨着能力的不足吧。

  可哪怕在明确知晓爱上对方的如今,她的努力依旧只能限定在大义与责任的框架之内,又怎能企止那人如星河般滚烫的灵魂半分温度?

  只有一次也好。

  在这个凉风徐徐,树叶婆娑的弦月之夜。

  少女低垂着眉眼,在某个刹那的思量间渴求着永久无法实现的幻梦。

  她有点想看看,那个没有大义没有责任没有约定,只有他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哪怕那样的符华也不再会是符华,可依旧叫人......心驰神往。

  兴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你终有一日会憎恶着自己所能给予的太少,并为无法给予百分百的自己感到遗憾和愧疚。

  哪怕,那会将于独立的个体和附属品之间来回飘荡。

  可若那个人真的值得,便永远不会让你朝后者跌落。

  苏青安想了想,以为对方在为对徒弟放置几年的可能性感到忧愁,当下安慰道:

  “你不用太担忧,即使真当没有我们,以溶月的实力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孩子的圣痕不像是常规的圣痕,本质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到现在都有些意义难明。”

  圣痕觉醒者未必会拥有特殊的能力,基本都以超脱常人的炁决素养和先天身体强度,以及朱红色的图案作为象征着标记。

  ——这是要理解江溶月特殊之处所要明白的大前提。

  而即便拥有能力,也都在上个纪元所赋予基因库的分支之下,几乎不会产生意外的变异。

  基本可以将之理解为,是前文明将研究融合战士基因能力的成果投放进去所诞生的副产物。

  圣痕觉醒者是千百万中无一的存在。

  其中拥有特殊能力的圣痕觉醒者,便更为罕见且稀有。

  而特殊能力还极为神秘未知的例子,就当下来看......似乎就仅此一例。

  她感叹道:

  “......那真的是圣痕的力量吗?如果溶月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已经开始怀疑将这些都归结于圣痕是不是有些武断和经验主义了。”

  苏青安道:

  “你想说,圣痕只是增幅了她先天的崩坏能素养和身体强度,可其余都是由于溶月自身的要素吗?”

  符华回答道:

  “嗯,至少这个比圣痕变异来得更具备逻辑。”

  “青安,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原来的那个纪元并未有时间对提高整体崩坏能素养之外的事务,即使如何产生了复合的变异也不应当扭曲成预知未来、修复自我、超频透支等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神秘能力。”

  苏青安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圣痕觉醒者之所以能获得特殊能力其实大部分都要归结于对超规格崩坏能素养的本能利用,其中少部分是源自上纪元基因能力的研究成果。

  而圣痕想要继承融合战士的能力其本身是一个逻辑驳论。

  因为拥有圣痕不代表距离人类这个种族变得遥远。

  不如说,圣痕正是为了避免一直制造出融合战士那样极端的存在,找到的折中道路。

  人类拥有圣痕后不用承担着【人为崩落】的风险便能获得极高的崩坏适应性,却也由此无法对本质是崩坏兽才能运用自如,发挥极限的基因能力涉足太多。

  故此,这些天之骄子至多能继承那些基因能力运用崩坏能的基础框架,从而展现出几分奇异的能力。

  可江溶月就明显不是涉足一点的程度了。

  以符华的认知里,单单是预知未来信息这一点就是唯独SU利用神之键才能涉及的领域,甚至都超脱基因能力范围之外,何况剩下的其余的能力呢?

  苏青安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周身与量子之海极为亲和的气息就和圣痕彻底无关了。”

  仙人的唇瓣靠近耳畔,有些疑惑地问道:

  “量子之海?你能看出来人与量子之海的亲和度?”

  少年朝外躲了一下,却还是被温软的吐息弄得耳朵一痒,一时之间似有蚂蚁攀爬在附近的肌肤使之变得微微红润,他按捺做奇怪事情的打算,认真道:

  “大概是以前见过类似的人,所以末那识自动识别判断出来了这个答案。”

  “只不过溶月比起来有些不一样,比起纯粹的亲和度,这更像是纠缠在她灵魂与躯壳之间的一种奇妙现象。”

  符华问道:

  “什么现象?”

  苏青安斟酌了一下言辞,努力以通俗易懂的方式解答道:

  “嗯,她身上的量子频率无时不刻都在进行着强烈的交替和波动,虽然不会影响到物质界,但这必然会对之造成一些影响。”

  “例如前些阵子,你在教导她剑式的时候,突然融会贯通特别快的那个瞬间,量子频率比她身上的平均常规指数要高出一半左右。”

  “现在想来,如果那不是圣痕能力,就只能用这个来解释了。”

  仙人思量片刻,还是有些一知半解。

  即使是以两人的见识,在管中窥豹下也只能得出一些零碎的结论。

  而少年藏在心里没能说出来的是,他隐约发觉了其内背后有可能是真相的答案。

  可若真当如此,那江溶月就并非是拿着救世主剧本的天之骄子。

  而是一具自矛盾的扭曲螺旋当中挣扎至今的容器。

  那份看似强大且没有逻辑的能力背后,潜藏着的......或许是无与伦比的畸形。

  苏青安望着浓重的夜色,低声道:

  “总之,明日便准备启程,和她们道别吧。”

  希望,那不是真相。

  ...

  次日。

  李师师托着腮帮,半趴在染着墨香的桌案上,一双灵动的眼眸在室内环绕了一阵,最终定格在旁边正在翻阅书卷的仙人身上,望着她那张如雪堆出的清冷侧颜,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地拽了拽对方的衣袖。

  江溶月的眼皮微跳,只觉得某只花魁的胆子和适应力格外优秀。

  虽然是自己摆脱的没错,但以正常世人的视角来看,用这般疲懒的态度对赤鸢仙人做出撒娇般的行径,实在是认知之外的操作。

  但符华却是很好脾气的放下了书卷,望向对方,唇瓣微掀,问道:

  “怎么了,师师。”

  李师师认真说道:

  “赤鸢姐姐,太虚山内最近误入了一位逃兵,他在外面还有家人,说是尘缘未断,与这般仙境无缘,请求着想要离开呢。”

  少女闻言,思量了一下,便欲作答。

  她和苏青安决定今天启程,捎带上一人走出太虚山并不费事。

  可苏青安则瞥了眼在座的几人,末那识自行反应,他心下有所了解,便提早一步,轻声道:

  “以后总归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我直接把迷阵的解除炁决教给你们,此后类似的事件,你们下山时顺带着让之一起下去就好。”

  少年语罢,安静地提笔醮墨于白纸上写下一字。

  整道纸张在无形的风流之间挥发干净了多余的墨迹,便自行漂浮至李师师的身前,江溶月看着那规规矩矩的字迹,却是从中感应到了繁复的炁决运行轨迹,明白昨天温泉里假扮M的报酬已经成功拿到。

  李师师拿过纸张,瞅了半天才感应出类似的波动,当下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谢谢苏苏,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苏青安望着少女娇俏的脸蛋,看着她此刻怀间依旧抱着的古老剑器,藏于宽袖间的指尖微垂,似是颤了颤,还是并未伸出......

  末那识并不能给予所有。

  少年已然赋予了前路能得以步行的基石,那便静待开花结果的一日即可。

  未来会怎么样呢?

  这终究是永久都难以得出答案的难题。

  他说:

  “师师姐,我和华要走了。”

  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少女神情怔然,她小心翼翼的问,却又忍不住加快了语速:

  “去哪里?危险吗?什么时候......还回来吗?”

  苏青安努力用对方能理解的话语,解释道:

  “回来的,只是要去一个并不危险,但很麻烦的地方,那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大抵并不一样。”

  “所以我也不知道,去了以后多久才能回来。”

  “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可能要几年。”

  李师师拽着裙摆,怀中的铜剑像是随着她的心情低落后同步一般愈发晦涩,她抚平复杂的神情,良久,笑着说道:

  “那可要快一点哦,我可不想下次见面的时候,我都不像是姐姐了。”

  在这个平均寿命四十左右的时代,以年为单位的分别总是像是最后一面。

  相见时难,别亦难。

  苏青安“嗯”了一声,一时无言。

  他其实很想问,如果自己找到能永生的方法,对方会愿意接受吗?

  少年倏地在这时发觉了自己软弱的地方。

  李师师真的对自己很重要吗?

  或者说......真的重要到值得费心费力,甚至主动追求永生的方法吗?

  情感无法用时间彻底决定,也无法被用价值进行衡量。

  可两者相识不到半年的现实却依旧决定了某种事物的厚度不足够堆积如山,便是失去也仅能引发一阵短暂的苦楚。

  但即便如此,苏青安仍然不愿意思虑真正的分别,也许他骨子里还是最初的那个自己,那个渴求着亲情陪伴,不希望有半分珍贵之物自手中流逝的自己。

  那就像是巨龙会竭尽全力的守护着巢穴里的每一分财宝。

  无论那是曾经拆去魔王脊骨的圣剑,还是一枚泛着铜锈的纪念币,都是如此。

  苏青安想着,抬眼望向两人,笑着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溶月,师师姐。”

  “我和华会回来的。”

  “而在回来之前,请你们去过自己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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