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虞钦一笑_居心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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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虞钦一笑

  同哪些人来往,都查清楚。”

  说罢,宴云何又问:“之前让你们查的码头,有线索吗?”

  走私军火必要运输工具,赵祥升任工部侍郎之前,曾任都水清吏司郎中,负责河防船支,他选择走水路的可能性极大。

  亲事官听到这里,立即道:“大人所料不错,赵祥果然在码头造有私船,私船运输不记明帐,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最后一批船开往云洲。”

  宴云何面色一沉,这熟悉的地名,今天早上才刚刚听过。

  若是火铳被运到云洲,落进山匪手里,卫所那点兵力又如何打得过。

  便是京城派兵剿匪,对上装备火铳的流寇,怕也要损伤惨重。

  普通流寇如何能有这通天手段,从京城工部侍郎手中购买军火,其中必然有人相助。

  这事真是处处都透着不对劲,云洲之乱,定有内幕!

  “不行,此事须得立刻告知陛下。”宴云何道。

  亲事官领命而去后,宴云何便唤来侍从,换上官袍。

  已到用膳时间,宋文刚传膳进来,便见宴云何衣服都换好了,他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陛下应该不会传大人进宫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内监前来,成景帝召他入宫。

  御书房中,成景帝正背着手在赏大家名画。在其展露锋芒前,成景帝爱好甚广,可以说只要在京中能玩的花样,没有成景帝不会的。

  马球投壶,蟋蟀斗鸡,早年宴云何能与成景帝玩得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宴云何跪下行礼,成景帝头也不回:“朕打算派你去云洲。”

  早上还在朝堂争论不休的好差事,就这么轻飘飘落到他头上。

  要是今日没有查到那批火铳的下落,宴云何还真会以为这是个“好”差事。

  成景帝没听到宴云何的回答,饶有兴致地回头:“怎么,爱卿不愿意?”

  “臣不敢,臣领命。”宴云何拱手道。

  成景帝笑道:“左右赵祥的案子已经结了,等你此去剿匪有功,朕才能力排众议,让你回神机营。”

  “赵祥之案仍有疑点,陛下还请给臣一些时间,臣定能查得水落石出。”宴云何道。

  时间实在太少,通过被改动过的卷宗查出万花楼这条线实在不易,而且宴云何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

  成景帝摆摆手:“随你,不过朕提醒你一句,云洲之行不容有失,况且此次同你一起剿匪的,还有一人。”

  在很多事情上,成景帝并不给这位名义上的嫡母,姜太后的面子。不过这次他显然给了,还给得不少。

  不知是不是张正与宴云何接连出事,成景帝终于知道让步。

  前往云洲剿匪的不只有宴云何,还有虞钦。

  从御书房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阴了下来,风雨欲来。

  内侍撑起伞艰难地挡在了宴云何的头上,小太监身量较矮,为宴云何打伞颇为费力。

  宴云何不欲为难这些宫人,自己接过伞后,还稍微往内侍的方向偏了偏。

  雨渐渐下大了些,以至于那争执声传来时,宴云何并未第一时间留意,还是余光里那抹熟悉的大红官袍勾住了他的目光。

  宫廊下立了两个人,一个便是刚才在御书房里,成景帝说的虞钦。

  另一个许久不见,还是那般讨厌的赵仪。

  赵仪身在官宦世家,听说妹妹入宫选秀,当了成景帝的妃子。现在也是与皇亲国戚沾上点边了。怎么还同之前那样,时时黏着虞钦?

  但很快,宴云何就发现赵仪早无当年对着虞钦的崇敬仰慕。

  雨声过大,他无法听清赵仪在说什么,只是从神情上,从眼里的嫌恶,皆能看出他当下说的绝不是好话。

  宴云何叫内侍不必继续相送,内侍刚想说这不合礼,就见宴云何鬼鬼祟祟,俨然就是要上前偷听的模样,他无奈地留下伞,这便退下了。

  离得近了,那夹杂在风雨里的话语,便飘到了宴云何耳边。

  “别再喊我名字,也别跟我装熟。想到跟你同窗过的日子,我都……我都感觉恶心!”赵仪声音微微颤抖着,竟是厌恶极了。

  宴云何藏于柱后,从他的方向,能清楚地看到虞钦的表情。

  他的兴味盎然,津津有味都在看清虞钦神情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虞钦该是冰冷的,漠然的,不管宴云何说什么混账话,都不会听进耳朵里,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但赵仪不是宴云何,宴云何也不会是赵仪。

  “够了吧,赵仪。”宴云何从柱身后步出。

  赵仪本来听到旁人的声音,便浑身一僵,扭头见是宴云何,竟还松了口气。显然是认为,宴云何该是和他一边的。

  可惜宴云何接下来的话,却毫不留情击碎了他的幻想:“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这般放肆,难道你是嫌你们赵家命太长,还是嫌你妹妹宫中的日子太安稳了?”

  赵仪铁青了脸,咬了咬牙,甩袖离去。

  虞钦静静立在廊下,雨水洇湿了他半边袍子。

  他的面色苍白,连嘴唇颜色都浅了几分,似这宫中孤鬼,下一秒便要烟消云散了。

  宴云何不喜欢虞钦这个模样:“在我面前不是挺敢说的吗,怎么到那蠢货身前就哑了?”

  虞钦终于将不知散往何处的注意力,聚焦到了宴云何面前。

  宴云何抬手,想将人拖到雨淋不到的地方,却动作微顿。

  最后只是撑开了手里的伞,掩住了那片风雨。

  他们站得极近,从宴云何的角度,他甚至能看见对方发梢的雨水,顺着颈项,湿润绵延,滑进中衣。

  仿佛失了神,宴云何盯着那片交襟领口,连上面的兽蟒都不惧怕了。

  直至他听见虞钦的话语。

  “你们有什么不同?”

  宴云何皱眉抬首:“什么?”

  “你想与太后一般。”虞钦声音虽轻,落于宴云何耳中却是惊雷。

  虞钦缓缓勾唇,露出抹惊心动魄的笑意:“你也配?”

  第九章

  雨伞摔到二人脚边,溅起一串水珠。没有了遮挡,廊外的风雨仿佛更大了些,将他们衣袍下摆卷起,于空中交织。

  宴云何抓住了虞钦的领口,将人抵在了一旁的圆柱上,他逼近对方,停在了暧昧又危险的距离:“是赵仪惹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虞钦双眸中充满冰冷的怒意:“松手。”

  “不是说我也对你抱有那样的心思吗?难得和你亲近,我为什么要放手?”宴云何嘲讽道。

  不只捉住领子,他还顺着领口往上,指腹碾过颈项,抹去他看了许久的水痕,一路往上,捧住虞钦的脸颊。

  宴云何:“虞大人,既然已经寻得太后庇佑,便堵不住这悠悠众口。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倒叫人觉得可笑。”

  虞钦闻言,脸上的冷色渐退,竟浮现一丝笑来。

  宴云何蓦然松手,右脚后退踩稳,身子后弯,凭借绝对的腰力躲开了那破开雨水,直冲他喉间的掌心。

  要是被那蓄有内力的掌击中,便是不死,也得哑上一段时间。

  说不过他,竟通过这般粗暴的方式让他闭嘴,虞钦的脾气较十年前变得更坏了些。

  宴云何一把捉住虞钦的腕部,借力回去的同时,曲膝攻向虞钦腰腹。

  两人当即在廊下交起手来,这一回没有火铳,亦无金刀,一招一式,拳拳到肉,较的是身法,拼的是内力。

  虞钦学的内家拳,以柔克刚。宴云何同他恰恰相反,打法凶猛。

  宴云何手握成拳,袭向虞钦面中,对方侧身躲避,拳头轰在墙上,打出清晰的裂纹。

  虞钦望着那裂开的墙面,眼睛危险眯起。

  在宴云何下一记腿鞭扫来同时,抓住这人的脚踝,同时阴冷的内力钻进掌心的踝骨,内力化作尖锐,刺入筋脉。

  宴云何疼得面色微变,猛地抽身而出,转瞬虞钦抬起双臂抵挡住宴云何另一拳的攻击,这一回的力道不同以往,虞钦被打得后退数步,剧痛之下,格挡的双臂肌肉不断发颤。

  “虞大人,若想动手,大可以去校场,在宫里这般行径,只会落人口实。”宴云何皮笑肉不笑道。

  虞钦看向宴云何击毁的墙面:“原来宴大人也会考虑场合?”

  “我是口无遮拦,但远不及你心狠手辣。”宴云何仿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暗示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虞钦似笑非笑:“便不是我,你也迟早祸从口出。”

  托今晚虞钦三连笑的福,宴云何现在根本欣赏不来美人展颜。

  虞钦一笑,他就心里发毛,觉得不是讽刺他就是要他命,总之令人害怕。

  “陛下才令你我赴往云洲平乱,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说到好好相处四个字时,宴云何还加重了语气。

  很显然,他自己也不信他能和虞钦好好相处。

  躲在旁边很久的小太监见他们不打了,终于鼓起勇气迎上来,同虞钦说太后传他过去。

  宴云何闻言,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轻嗤一声,他挑衅地看着虞钦,作出了请便的手势。

  虞钦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便同小太监走了。

  雨声不停,廊下又只剩了宴云何一人。他站了许久,才弯腰捡起那把被弃在角落,裂开缝隙的伞,迈步走向雨里。

  速度由慢变快,逐渐地脚步纷杂,宛若逃离。

  宋文听到下人的通传时,还觉得奇怪。他忙站起身,一边嘱咐仆从去厨房端碗姜汤,一边嘀咕道:“不对啊,从宫里出来定有内侍相送,怎么会淋成这样呢?”

  待他看见宴云何的模样,忍不住惊叫道:“大人啊!你这是跳到护城河里游回府的吗?”

  宴云何将擦拭头发的毛巾扔了过去,正中宋文脸上:“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说完,宴云何自己脸色却变得愈发差了:“备水!我要沐浴!”

  宴云何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服侍,宋文将换洗衣服、皂角以及姜汤送进去时,他正靠着浴桶,双臂张开搭在浴桶上,背肌呈现出清晰的纹理,湿发搭在其上。

  “天气这么冷,还淋成这样回来,说不定要得上一场风寒。”宋文放在手里的东西,这才留意到宴云何破皮充血的手背。

  “手怎么受伤了,你又没去营里……”宋文惊叫道:“你在宫里跟人动手了!”

  然而他半天没等来宴云何的回答,对方安静地泡在浴盆里,沉默得不像话。

  宋文只好道:“得上药包扎吧。”

  宴云何挥了挥手:“不用,疼点才长记性,下去吧。”

  宋文见他满腹心事,只好退下了。

  等房间门一关,宴云何双手掬水,洗了把脸。手上的伤口被热水浸得刺痛,他看着水里扭曲的倒影,缓缓闭上眼睛:“混账。”

  只是这一声,不知骂的是谁。

  慈宁宫中。

  年近四十的姜太后靠在榻上,小宫女跪着替她揉捏脚心。

  珠翠压着她乌黑的鬓发,眉眼仍见几分当年艳压后宫的绝色,保养得宜的皮肉看起来并不老,甚至同成景帝走在一起,更似姐弟,不似母子。

  但眼中的倦怠感却透露出她的年纪,以及她在宫中浸淫多年的痕迹。

  她闭着眼,缓声道:“跪了多久了?”

  贴身宫女张姑姑低声道:“已有两个时辰。”

  姜太后嗯了声:“带他去换身衣裳再进来。”

  不多时,换了身月白衣裳的虞钦,被张姑姑领到了太后身前,他跪了下来。

  镶嵌珠宝的蓝色甲套,勾住了他的下颌,虞钦顺着力道抬起了脸,眼睫仍是恭敬低垂。

  姜太后道:“你和宴家那小子打起来了?”

  虞钦面色不变,甚至不见多少惶恐:“太后恕罪!”

  姜太后笑了起来:“你何时真的知错,不过是敷衍哀家罢了。”

  “也罢,此次云洲剿匪,哀家已为你争来机会,你同宴云何一同出使云洲。”

  虞钦垂头应是。

  女人的手滑过他的脸颊,留下馥郁的熏香,细腻的触感,同那雨中的炙热不同。

  一方冰冷,一方粗野。

  说罢,太后抬眼示意,屋中的宫女悄然起身,退了下去。

  虞钦站起身,行至桌前,那里已经摆下一台古琴,他望了眼太后,信手拨弦。

  他与太后二人单独相处之时,不常说话,太后也无需他说话。

  因为他声音不像,唯独一张脸,像足了七分。而剩余的三分,太后很是厌恶。

  琴声悠然中,姜太后闭眼道:“哀家听闻,你和宴云何是同窗。”

  虞钦低声应是,太后又道:“关系如何?”

  “极差。”虞钦简洁明了道。

  太后徐徐睁眼:“即是如此,若哀家让你杀了他……”

  话音未落,琴弦突兀断开,发出刺耳鸣声。

  虞钦望着这断开的古琴,血液敲在古木的声音很轻,在颤动的余音中不甚清晰。

  太后探究地望着他,轻声笑道:“寒初可是舍不得?”

  “何时,何地。”他不带丝毫情绪问道。

  宴云何,字淮阳。虞钦,字寒初。取自宋代诗人向子諲的《虞美人·淮阳堂上曾相对》淮阳堂上曾相对,清寒初溢暮云收。

  第十章

  宋文站在庭中,看着仆从们来来往往,给宴云何收拾行李。

  宴夫人虽然生气宴云何回京没多久,又要离开,但是她的贴身侍女红芸,却同宋文站在一块,帮宴云何收拾行囊。

  常用的茶,爱吃的点心,穿惯的衣服,还有路上消遣用的话本,连熏香都给备上了。

  也是因为宴云何此次出行,虽说是前往云洲剿匪,但也不像在边疆待着那般苦,准备的东西路上也能用得着。

  宴云何好不容易从房间出来,被亲娘训得满头是包,正不悦着,看见放在庭中的几个大箱子:“带这么多做什么!我是去带兵剿匪,不是游山玩水!”

  宋文看宴云何那模样,就知道他挨训了,哄道:“都是大人日常用惯的,路上不一定能买到,多备些以防万一。”

  “准备几套换洗的就成。”宴云何皱眉道。

  宋文看了看那些箱子:“总要准备一辆马车吧。”

  宴云何往箱子里翻出几套衣服:“就带这些,马车脚程太慢,我要骑马。”

  去云洲前,他需从兵部领调兵用的旗牌。到了地方,还要探清云洲局势,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是否要从与云洲相邻的开平调兵。

  此行不可过于张扬,以免打草惊蛇。能折腾到当地知县被迫求助朝廷,这些流寇不可小觑。

  宋文见宴云何这也不带,那也不带,心都凉了半截,忍不住问道:“大人,那你会带上我吗?”

  宴云何嫌弃道:“带你做什么,你功夫不好,要是遇上流寇埋伏,还得分心救你。”

  虽说太后派虞钦同他一块前往云洲,显然不怀好意,可虞钦武功高强,起码不会拖他后腿。

  宋文垮起个脸,转身进屋了。

  宴云何被自个长随甩了脸子,尴尬地望着红芸:“你看看他,说都说不得了。”

  红芸掩唇而笑:“少爷你去边疆这么多年,不止夫人挂念你。”

  宋文同宴云何一块长大,情谊深厚。宴云何当年参征是偷偷去的,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自然也没带上宋文。

  一走便是多年,直至今年才回京城。

  红芸不解问道:“少爷,继承永安侯的爵位不好吗,为何要这般拼命。”

  她虽是女子,却也知道战场无情,更何况宴云何一开始隐瞒了身份,是从小兵做起,更是危险。

  宴云何无所谓地笑了笑:“永安侯不过是虚名罢了,真出了什么事,一点用都没有。”

  红芸不懂什么是有用,她只知世袭爵位,只要不犯严重过错,皆能安然无恙。

  八年前那场令京中风声鹤唳的谋逆案,永安侯府都没被卷进去,这正是说明,不入朝堂才能安然无恙。

  宴云何偷偷参军,令侯爷勃然大怒,一度要断绝父子关系。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宴云何在边疆挣得一身功名,侯爷便松了口,数次送信到边疆,宴云何都不肯回来。

  最后还是侯爷过世,宴云何才回了趟京城。

  却也只在京城待了一个多月,那段时间,红芸能明显感觉到宴云何变了。

  曾经肆意的少年,被淬炼得一身锋芒,仅仅是坐在那里,都气势迫人。

  她听过夫人叹息,说宴云何肖似祖父,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宴夫人出身名门,祖父曾是开朝名将,为她订下与永安侯府的娃娃亲。

  她知道儿子选择了多艰难的路,要见尸山血海,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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