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开尽人不知_红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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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开尽人不知

  “燕燕,不许胡闹!”仪芳公主沉下脸斥责道,眉角却藏不住她的慈爱。

  萧燕燕还是有点怕她的母亲,一边瞪着慕雪一边走了过去。

  门口又来一人,一身鹅黄长裙,上绣牡丹朵朵,领口袖口处是蝴蝶花边,头上挽着堕马髻,上插一只翠蓝的孔雀钗,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是一个长相温和的女子,始终有着温润淡薄的笑意。

  “琼儿,你来了。”仪芳公主满面笑容道。

  女子盈盈屈膝,声音温软,“白琼拜见公主,拜见殿下。”

  公主因不喜头衔,所以其子其女也并未受封,仅仅普通的小姐与公子罢了。

  华浔手中的茶杯一动,眼睛缓缓抬起。

  “琼儿,一家人还拘什么礼,快到一边坐。”仪芳公主怪她多礼,佯怒道。

  萧燕燕也插话道,“姐姐也真是,一个屋檐下住着还这么见外,果真是不把我当妹妹看!”

  仪芳公主敲了下她的脑袋,“有你什么事!”

  几人相继笑起来。

  白琼看向华浔,余光中只见一抹艳红直逼入眼,但面上只浅浅,“殿下何时到的?”

  华浔只看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他搁下茶杯,清声道,“刚到。”

  白琼也不再问,只与公主等人闲话起来。

  听公主道,“今日的家宴就只差两个男主人了。”

  萧燕燕无聊的一手敲着桌上梆硬的核桃,一边插嘴,“哥哥在搞什么乌龙,每次非要爹爹去请了才来。”

  公主怨道,“真搞不懂这两个男人,一会吵一会好的。”

  白琼笑道,“驸马与公子都是性情中人,阴雨之后自会天晴。”

  萧燕燕突然起了坏心,暗里将核桃朝慕雪的方向一丢,嘴角浮起轻蔑一笑,可是,核桃确实打在了慕雪身上,却不见踪影。

  她又试着丢了两颗,明明看到打在了她的身上,地上却并没有核桃滑落,见鬼了不成!

  天色渐黑,公主说宴席设在后院的花厅里,正好一边赏月一边吃酒。

  几人相携走去,慕雪依旧跟在华浔身后,公主转身道,“浔儿,你的丫鬟交给府里的下人就好。”

  华浔道,“一个下人,不妨事。”

  见他这样说,公主也不再勉强,暗觉这个丫头来历可真不一般,平常东陵府的管家陪着华浔来时也不见这样,且看这丫头容貌、气质、乃至那傲然的神情,都全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所能拥有。而她看着他自小长大,能走在他身边的女子,除了那个人之外,再无其他。

  她低眉看了眼白琼,唉,只能深深的叹息。

  女子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幸在自己运气好遇上了萧郎,否则,如今不知在哪里掩面垂泪。

  女子一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能与自己爱恋的人相守。

  可悲可叹,却又身不由己。

  几人来到花厅,按着辈分坐好,慕雪依旧立在华浔身后不远处,面色坦然,目光宁静,仿佛这里一切的喧嚣热闹都与自己无关,而确实,都与她无关。

  她的心里只有一串数字,三个月,已过去五十八天。

  听得下人来报驸马与公子已经回来,更完衣便过来。

  公主吩咐下人摆宴,各色菜肴佳酿如行云流水一般摆上桌台,五颜六色,甚是美艳。

  公主坐在上位,顺次左右是华浔和驸马,再下是公子与小姐,最后是白琼。

  不过一会,一老一少男子说笑的声音由远及近走进花厅,见众人都已在座,便不再拘泥于尊卑,对华浔也只是颔首为礼。

  突然,年轻男子瞧见了慕雪,猛地朝她走去,欣喜道,“娘子,可见到你了!”

  花厅里的众人除开华浔以外,全都傻眼。

  这家的公子赫然是萧别,那日与她拜堂的那一位。

  萧别依旧蓝衣飘飘,儒雅端致,他一手握了她的手,久别重逢一般,温言软语,“娘子,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已经被殿下寻回来了。”

  说罢拉着她的手走到席前,对众人宣布道,“这是我的娘子。”

  又对慕雪道,“快,见过爹、娘、还有妹妹。”

  慕雪不动声色,既然是华浔一手导演,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唱什么戏。

  仪芳公主撑着桌子站起身,语气深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别也不惧怕,缓缓道,“我跟娘子早就在几个月前就拜堂成亲了,天地日月都可作证。这件事,我也曾与爹爹提起过。”

  仪芳公主看向驸马爷萧然,萧然慈笑着点头,“我倒见着这姑娘挺好,又俊俏又英气,做儿媳妇也不差。”

  仪芳公主面色微怒,“你们把琼儿放在什么位置?她可是我公主府真真正正三媒六聘未娶过门的儿媳妇!”

  萧别从怀里掏出一块圆形玉佩,牵着慕雪的手走向白琼,他将玉佩重重往她面前一丢,“白小姐,萧别对不住你,我今天要与你解除婚约。”

  他面色如常说着这句话,可牵着慕雪的手却是颤抖、用力、寒冰一样的。

  “萧别!”仪芳公主一声威严的呵斥,“不准胡闹。”

  萧别道,“我没有胡闹,是我见异思迁,是我始乱终弃,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娘亲成全。”

  月儿已经升起,淡淡的华光照在各人的脸上,神采各异。

  终于,仪芳公主软了下来,目光深深锁住了他的儿子,“别儿,你真的这样决定吗?”

  萧别坚定的点头,“非如此不可。”

  母子俩目光交合间,彼此了然。

  仪芳公主将目光看向白琼,白琼却拿起玉佩起了身,微微向在场的各位欠了欠身子,“公主,驸马,既然公子如此断然,白琼也不便勉强,白琼在这世上已无亲故,终身大事也不用请示,便就此应下公子的要求,明日,白琼也会从府中搬走,还请公主、驸马成全。”

  她的目中有伤痛、有悲凉、有落寞、有凄切,却还有着一种解脱,一种希冀,慕雪的手都快要被萧别攥断了,她却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白琼,白瑶,仅仅是简单的巧合吗?

  仪芳公主仿若一夕忽老,叹道,“由着你们吧,孤老了,很多事也管不了了。只是琼儿,你在这里已经住了这么多年,继续住着也无妨,合着你与我没有亲缘,却也还是驸马的远亲,就不要见外了。”

  白琼微微颔首,也不作应答。

  原本一个欢喜的宴席,顷刻间寡淡散掉。

  白琼最先离去,接着是仪芳公主和萧燕燕,华浔也只身走了,管也不管慕雪,仿佛根本就没这个人似的。

  驸马爷看了萧别一眼,轻言道,“我跟你娘都尽力了。”

  花厅里只剩下了萧别和慕雪,待人都走后,萧别才松开慕雪。

  她甩了甩手,就坐在席前,开动起面前丰盛的晚餐。

  “萧别,你这个家传之宝于你是无价之宝,于宝贝来说你却是分文不值。”

  萧别颓然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气若游丝,“你都看出来了。”

  慕雪道,“你知道我是慕雪吧?”

  萧别无声,看来是知道,慕雪道,“为了我的身份而被他威胁,这是为什么?”

  萧别惨然一笑,“你忘了教你骑马的笙哥哥,我却没忘了你这个死缠烂打的雪妹妹。”

  当然了,还有一半是为了楚青夜,他的好兄弟,他在心里补充道。

  慕雪愕然,有记忆从脑海里流了出来,那还是她七八岁时候的事,当时那位笙哥哥似乎已有十五六岁,两人仅见过数十次,所以她一直只觉得他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萧别抬首看向悠悠碧空,一轮圆月皎洁而挂,他闭上双目,辽远的记忆如流水一般轻轻在心底流泻。

  是那个白如琼花的女子。

  五年前,你在月下山盟海誓要嫁我为妻,你将你的唇送向我,你让我摸摸你的心跳,要让我知道你的真心,可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你的心,太遥远,我触不到。

  你与你的姐姐,喜欢上同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却不是我。

  但是,你们可以一同成亲,你的新郎,是我。

  娘亲经常与我说,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不能与自己爱的人相守。而我,可以与自己爱的人相守,但那个人,却不爱我,这,算不算悲哀?

  婚礼的前三个月,你的姐姐死去,你,不愿嫁我了,你说,你要为姐姐守孝。

  我却知道,你已经开始了等待,只因你,长得极似你的姐姐,你想着,即使做个替代品也好。

  于是,你一年又一年的等待。

  你的打扮、衣着、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你的姐姐。

  如今,你终于等到了。

  他设下计谋,要交换我的宝贝,而我的宝贝,只有你。

  传家之宝,无价之宝。

  我,也该放手了。

  即使不愿,也不得不放。

  “雪妹妹,你是要去救青夜吧!”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只是惘然,何况这已是他一早就知道的结局,萧别僵在椅子上舒了舒筋骨,提起声音道。

  慕雪没有立即回答,只仔细将碗里的饭菜吃完,才抬起头,目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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