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梦境
“阿初，你别吓我好不好。”
裴时红了眼眶，人像是失了魂一样，狼狈的跪在树干旁，一滴雨水，划过树叶，从上掉落下来，打在裴时的额头上，少年郎似是清醒般，猛地甩了自己一耳瓜子，鲜红的手指印瞬间在脸上浮现。
“阿时，你别这样。”黄文安上前阻拦裴时的另一巴掌。
此刻裴时的眼睛像是几夜未合眼般，红的让黄文安心里一惊，他默默收回手，单膝跪下，沉痛道:“你要打就打我，是我疏忽。”
“打你又有什么用。”裴时冷笑出声，强忍着酸麻的腿站起来，语气冰凉的似要浸入人的骨髓，“你身后，除开你我，还有三个人的脚印，虽被雨水冲刷了不少，但勉强能够分辨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看位置，阿初不是一个人来到这儿，她当时还带着一人。”
裴时睫毛轻颤了下，似蝴蝶翅膀微微扇动，他朝前行了一步，站到黄文安前面去，“阿初在这个地方，认识的男子就没几个，不是你，也不是我，唯一有些交集的徐耀祖、陈阿四，陈阿四断然不可能，那就只有徐耀祖了。”
“他来干什么？”黄文安不悦的嘟囔。
裴时再次捏紧了拳头，朝左手边行去，黄文安连忙跟上，这时才发现这一块儿的草地都有踩踏的痕迹，偶尔伴随着未被雨水冲掉的血迹。
两人站在陡坡上，坡下就是湍急的河流，黄文安嘴唇白了下去，低下了头。
“他应该是想救阿初，可惜——”裴时慢条斯理，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河面，吞下去了欲要咒骂徐耀祖的话。
“第三个人。”裴时深呼吸，“八成可能是徐明的仇家，找徐家人算账，阿初纯粹是无妄之灾。”
裴时舌尖抵住上牙槽，眼一闭一睁道:“我们必须赶在那第三人之前找到阿初，河流流向是往沛昌县、晋原府流去。”
黄文安不是傻的，瞬间明白裴时的意思，“我让我的人沿着河流两岸一里一里的搜过去，晋原府那边我也会派人过去，调动当地的官兵，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阿初遭遇不幸，黄文安自会提头去见裴时，这是他的纰漏，该承担的责任绝不会躲避。
裴时不知黄文安的心境，他大致得了个方向，便不再耽搁，立刻翻身上马，朝河下游快马加鞭而去。
阿初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老者的前面，身上穿的也是大红色的衣裙，衣袖被长布绑起，头发也是半披着，另一半被梳着高高的马尾，是一身很干练的打扮。
她迷糊着眼，看向眼前的老者，老者的脸似是藏在一团迷雾后面，阿初伸出手，想要拨开那团雾，刚伸出去，老者直接拿着手里的长棍，毫不客气的砸在阿初的手腕上。
咦，不疼？
“哼。”
老者手持长棍，敲打在地面上，厉声问道:“为何要杀人？”
阿初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奸邪小人，下流粗鄙，欲玷污人妻，该杀。”
“他可做了？”
“有这念头，就该死。”
这话似是激怒了老者，他痛心疾首，抚着胡须道:“你不过八岁，戾气却如此之重，我教你武学，可不是让你肆意杀人的。”“师傅，弟子未肆意杀人。”
阿初本想尝试着控制这具身体，发现都是徒劳，她干脆断了这念头，静静的看着事情发展。
老者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小孩这般气到，熟练的扔到水缸里，语气波澜不惊，“闭息一炷香时间，若提前出来，再加一刻钟。”
阿初爆出粗口，这老头儿是要杀人啊，哪有人能在水下憋气半个小时的，毫无痛觉的她感受到一股窒息感，等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时，眼前的场景颠倒，竹林木屋，还有那黑袍老头儿皆消失不见，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条小河里。
岸上站着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孩提，大点儿的满嘴烂牙，乐呵呵的指着水里的阿初，天真无邪笑道:“哟哟哟，傻子掉河里了，傻子掉河里了。”
傻子？是说她吗？
阿初这次学聪明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跟岸上那些也差不多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粗糙不堪，茧子起了一层又一层。
有些眼熟，阿初蹙着眉，站在浅河里细想了一会儿，这模样好像是她身体幼时记忆里的样子。
她这是，在石板村？
“你们这群臭小子，整日欺负一个姑娘家，小心日后讨不到媳妇儿。”
阿初抬起头，岸边的一群混小子被一个老妪拿着扫帚赶跑，似乎动了太大的力气，等孩提散去，撑着扫帚站在原地喘着气，似是想起了阿初，老妪转身打横扫帚伸过来。
“你这傻孩子，还不快抓着扫帚过来，阿婆啊帮你把坏人都赶跑了。”
是吴阿婆，阿初有些印象，是村里唯一卖豆腐的老人，家里唯一的儿子因为好赌，被赌坊的人打断了腿，现在半残废的养在屋里，靠着吴阿婆卖豆腐养活。
阿初瘦的只剩皮包着骨头的小手抓着扫帚吃力的走上岸，吴阿婆心疼的抱起阿初，嘴里嘀咕着:“真是造孽啊，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要被哥哥姐姐们欺负，小小的一只，看着就惹人怜。”
阿初微张口，想要说声谢谢，眼前的吴阿婆变成一个面容尖酸刻薄的妇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阿初没站稳，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死丫头，让你偷吃，让你偷吃，怎么馋不死你。”
“不是我，是阿姐吃的。”奶细的声音带着害怕的颤音，阿初不免替自己心疼起来。
妇人听到阿初这般说，似乎更为火大，拽住阿初的头发，上手就是一顿揍。
阿初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又跪在了地上，只不过眼前是一个墓碑，身上穿的变成了原先的红衣，个头儿似乎高了许多，头上在两边分别插了个簪子，相互交叉着，阿初看不见，只感觉到有几分重量，地上的影子照出了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大的簪子，比一把水果刀还要大。
墓碑上刻的字阿初瞧不清，但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悲伤，她有些愕然。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老头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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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红了眼眶，人像是失了魂一样，狼狈的跪在树干旁，一滴雨水，划过树叶，从上掉落下来，打在裴时的额头上，少年郎似是清醒般，猛地甩了自己一耳瓜子，鲜红的手指印瞬间在脸上浮现。
“阿时，你别这样。”黄文安上前阻拦裴时的另一巴掌。
此刻裴时的眼睛像是几夜未合眼般，红的让黄文安心里一惊，他默默收回手，单膝跪下，沉痛道:“你要打就打我，是我疏忽。”
“打你又有什么用。”裴时冷笑出声，强忍着酸麻的腿站起来，语气冰凉的似要浸入人的骨髓，“你身后，除开你我，还有三个人的脚印，虽被雨水冲刷了不少，但勉强能够分辨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看位置，阿初不是一个人来到这儿，她当时还带着一人。”
裴时睫毛轻颤了下，似蝴蝶翅膀微微扇动，他朝前行了一步，站到黄文安前面去，“阿初在这个地方，认识的男子就没几个，不是你，也不是我，唯一有些交集的徐耀祖、陈阿四，陈阿四断然不可能，那就只有徐耀祖了。”
“他来干什么？”黄文安不悦的嘟囔。
裴时再次捏紧了拳头，朝左手边行去，黄文安连忙跟上，这时才发现这一块儿的草地都有踩踏的痕迹，偶尔伴随着未被雨水冲掉的血迹。
两人站在陡坡上，坡下就是湍急的河流，黄文安嘴唇白了下去，低下了头。
“他应该是想救阿初，可惜——”裴时慢条斯理，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河面，吞下去了欲要咒骂徐耀祖的话。
“第三个人。”裴时深呼吸，“八成可能是徐明的仇家，找徐家人算账，阿初纯粹是无妄之灾。”
裴时舌尖抵住上牙槽，眼一闭一睁道:“我们必须赶在那第三人之前找到阿初，河流流向是往沛昌县、晋原府流去。”
黄文安不是傻的，瞬间明白裴时的意思，“我让我的人沿着河流两岸一里一里的搜过去，晋原府那边我也会派人过去，调动当地的官兵，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阿初遭遇不幸，黄文安自会提头去见裴时，这是他的纰漏，该承担的责任绝不会躲避。
裴时不知黄文安的心境，他大致得了个方向，便不再耽搁，立刻翻身上马，朝河下游快马加鞭而去。
阿初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老者的前面，身上穿的也是大红色的衣裙，衣袖被长布绑起，头发也是半披着，另一半被梳着高高的马尾，是一身很干练的打扮。
她迷糊着眼，看向眼前的老者，老者的脸似是藏在一团迷雾后面，阿初伸出手，想要拨开那团雾，刚伸出去，老者直接拿着手里的长棍，毫不客气的砸在阿初的手腕上。
咦，不疼？
“哼。”
老者手持长棍，敲打在地面上，厉声问道:“为何要杀人？”
阿初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奸邪小人，下流粗鄙，欲玷污人妻，该杀。”
“他可做了？”
“有这念头，就该死。”
这话似是激怒了老者，他痛心疾首，抚着胡须道:“你不过八岁，戾气却如此之重，我教你武学，可不是让你肆意杀人的。”“师傅，弟子未肆意杀人。”
阿初本想尝试着控制这具身体，发现都是徒劳，她干脆断了这念头，静静的看着事情发展。
老者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小孩这般气到，熟练的扔到水缸里，语气波澜不惊，“闭息一炷香时间，若提前出来，再加一刻钟。”
阿初爆出粗口，这老头儿是要杀人啊，哪有人能在水下憋气半个小时的，毫无痛觉的她感受到一股窒息感，等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时，眼前的场景颠倒，竹林木屋，还有那黑袍老头儿皆消失不见，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条小河里。
岸上站着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孩提，大点儿的满嘴烂牙，乐呵呵的指着水里的阿初，天真无邪笑道:“哟哟哟，傻子掉河里了，傻子掉河里了。”
傻子？是说她吗？
阿初这次学聪明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跟岸上那些也差不多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粗糙不堪，茧子起了一层又一层。
有些眼熟，阿初蹙着眉，站在浅河里细想了一会儿，这模样好像是她身体幼时记忆里的样子。
她这是，在石板村？
“你们这群臭小子，整日欺负一个姑娘家，小心日后讨不到媳妇儿。”
阿初抬起头，岸边的一群混小子被一个老妪拿着扫帚赶跑，似乎动了太大的力气，等孩提散去，撑着扫帚站在原地喘着气，似是想起了阿初，老妪转身打横扫帚伸过来。
“你这傻孩子，还不快抓着扫帚过来，阿婆啊帮你把坏人都赶跑了。”
是吴阿婆，阿初有些印象，是村里唯一卖豆腐的老人，家里唯一的儿子因为好赌，被赌坊的人打断了腿，现在半残废的养在屋里，靠着吴阿婆卖豆腐养活。
阿初瘦的只剩皮包着骨头的小手抓着扫帚吃力的走上岸，吴阿婆心疼的抱起阿初，嘴里嘀咕着:“真是造孽啊，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要被哥哥姐姐们欺负，小小的一只，看着就惹人怜。”
阿初微张口，想要说声谢谢，眼前的吴阿婆变成一个面容尖酸刻薄的妇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阿初没站稳，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死丫头，让你偷吃，让你偷吃，怎么馋不死你。”
“不是我，是阿姐吃的。”奶细的声音带着害怕的颤音，阿初不免替自己心疼起来。
妇人听到阿初这般说，似乎更为火大，拽住阿初的头发，上手就是一顿揍。
阿初闭上眼，再睁开时，她又跪在了地上，只不过眼前是一个墓碑，身上穿的变成了原先的红衣，个头儿似乎高了许多，头上在两边分别插了个簪子，相互交叉着，阿初看不见，只感觉到有几分重量，地上的影子照出了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大的簪子，比一把水果刀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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