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抵达太虚山。_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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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抵达太虚山。

  孤云出岫,雾淹高山。

  此处是位于神州中央的绵延山脉,浓重似汪/洋的雾气恍若随时会翻滚出古鲸的世外仙境。

  此次回归太虚山的旅途维系了大约半月之久,李师师首次感受到在不被天地之炁裹挟下,进行着颇为漫长的游历。

  她之前约莫估算了一下京城与青龙镇的距离,便大抵理解仙人为何能以一人之力守护神州大地,护佑天下苍生。

  如果想,苏青安和赤鸢仙人都能在极其短暂的时间抵达神州的任何边角。

  而另一方面,李师师前所未有的理解到,在这个车马很慢,一生都难以走遍神州的时代,每一个选择与心念所致的渴求,所耗费的都将会是人生内无法复返的宝贵青春。

  少女曾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岁月与之便是最需要去精打细算的筹码。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任由哪位流落风尘的女子都需要面对从那个“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盛景与青春里拖拽而出,面对镜面里人老珠黄的自己,去思量人生余下的灰暗与现实。

  即使她此前被当今圣上相中,可未来究竟会如何,能如何,依旧是一件不可知的事情。

  这世间的妓子又有谁会信任自己能与谁真的风雨同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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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太蠢了。

  即使李师师确实见过不少一些笨蛋美人一头栽进了注定无望的泥潭,但在此前这些人也都明白自己需要为以后的生活未雨绸缪。

  这不仅是因为受到过良好教育的艺妓确实比一般百姓有着更为情醒的自我认知,还更因为前辈的下场基本大家都有所见证,由此存在着天然的危机感。

  所以她在这一周的经历里,对自己一生能游历的区域、能用双足丈量的大地、能用双眸亲眼见证的事物都有着敏感的认知。

  而另一方面,路途见证的诸多琐事和人间苦乐,也让少女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是没有溶月和苏苏,目前的自己独自行走天下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被拽去当压寨夫人,稍微再坏一点都逐步触犯自己目前想象力的极限。

  可李师师依旧不后悔自京城离开,不如说在见证了一些百姓的颠沛流离之后,本就对大宋的前景感到悲观的她更难以保持乐观的看法。

  京城还能有几年的平安喜乐呢?

  如果是那位圣上,若在大军兵临城下,大抵直接弃城逃亡也并不奇怪。

  李师师一念至此,却不得不被脚底被磨出的血泡,拉回了思绪,她忍耐着这份有些习以为常的苦楚,收敛心神。

  这是必要的经历与磨练。

  虽说自幼就很想亲自去看看这天下之大,可现实的境遇却使得她并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少女自幼的吃食与生活与宫里的宾妃比不得,可却依旧能勉强称得上是金枝玉叶的贵人才有的待遇,唯一关于体能对方训练也就练习舞蹈能算是扯上关系,但为了保持身段的曲线与优雅,这般训练都会刻意不锻炼出肌肉,保持着身娇体柔的状态。

  甚至为了以后以歌舞侍人,她彼时还进行过缠足。

  虽然由于宋朝的风气较为开放,所缠出足并不畸形,仅是将之缠成弓形。

  掌上香罗六寸弓。

  ——这句话指的便是女子天然较小的足缠成了弓形。

  若是要拿出确切的直观案例,就有些类似后时代那些芭蕾舞演员。

  李师师倒没有被缠足至这么夸张的程度,毕竟镇安坊的老鸨比起指望她以歌舞挣钱,更指望她直接干脆的以色侍人,要是能绑住几个权贵就再好不过。

  而此刻姑且还能算是北宋时期,缠足的风气并不盛行,再加之妖魔时不时的存在,使得大家对行动能力这个要素的看重非比寻常,审美也不如苏青安记忆里的时代那样畸形。

  故此,她的缠足比起其他的姑娘来说就像是在表面营业。

  但却也使得如今比正常人家的女孩更不便于行动。

  李师师对此很有数,理由在于在第一天于青龙镇逛街的时候,她没一个时辰就觉得体能告罄了大半,脚程的耐力明显不够。

  所以后续苏苏用末那识传递武道本能与技巧,并开始展开魔鬼训练后,小姑娘虽然嘴里的碎碎念很多,但身体依旧十分诚实且老实的在进行努力。

  而现在她之所以能勉强跟上队伍的步伐,其缘由自然不是体能在武道的练法下短时间内得到了增幅,只是在用着赤鸢仙人所传的一篇炁决,操控着天地之炁辅助身躯进行前行。

  按照苏青安的说法,似乎是由于一些隐秘的问题,他的身体素养比李师师更加差劲,几乎不存在耐力和体能。

  假设不凭借天地之炁,也一样不具备长久赶路的资格。

  嗯,从这方面上来看,李师师当初觉得苏苏是病弱美人的想法并未有错。

  她自山脚处望向绵延至视野尽头的山体脉络,叹息道:

  “这里好大啊,赤鸢姐姐就住在这座山脉的深处吗?”

  “怪不得人人都知道赤鸢仙人就在太虚山,却依旧无法觅得半分仙踪。”

  江溶月像是在照顾着什么小动物般,抱着正在打瞌睡的苍小玄,她用木梳整理着怀中人的发丝,闻言后抬首解释道:

  “师尊在拂云观附近的区域设下了迷阵,常人便是寻到至附近也会迷失在浓重的雾气内,在迷阵下无法辨识方向,最终只能走回到最初的地方。”

  李师师并不意外。

  毕竟是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仙人嘛,拥有什么样无法理解的厉害手段都很正常。

  要不是对方性格实在很好,又和苏苏是那种关系,她怎么想也是不敢叫对方姐姐。

  不过比起叫老人家,还是叫姐姐更好听一点吧。

  少女很快压住暴走的思维路线,生怕脑壳里的羽渡尘被动感知到了奇怪的想法,遂而问道:

  “那前面山脚附近的村落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世代生存在这里吗?看起来倒是像从各自地域前来的流民鱼龙混杂在此处。”

  “我还以为赤鸢姐姐的家附近,都是真正彻底与世隔绝的地方呢。”

  江溶月瞥了眼正在认真给苏青安喂食的师尊,解释道:

  “和师师你想的差不多,那些村落就是从各个地区不约而同流浪至此的难民,只不过里面还混杂着更繁复的成分,里面有逃兵、有被冤枉后逃狱的罪犯、有被拐卖又运气很好,险些逃生的女子、也不乏一些想要见证仙踪的旅人与探险者。”

  “我总共就在拂云观住了半月,中间下山的几次里还遇到了刻意前来观景作诗的文人秀才,以及被官兵剿灭大半逃窜而来的悍匪。”

  她总结道:

  “师尊所居住的太虚山确实是清净之地,但附近边角的地方却并非如此。”

  李师师闻言有些惊讶,但思量片刻,又觉得并不奇怪。

  毕竟太虚山是自古流传的仙人居所,赤鸢也多次在此展现过其神秘的面纱。

  以这座山脉为基点辐射出极大规模的区域,都流传着关于赤鸢仙人容颜不老,恍若姑射的普遍传说。

  虽然赤鸢仙人并未刻意发展,但她的存在本身确实有隐约融入神州百姓祭祀习惯之内的趋势。

  赤鸢作为唯一真切被认定为存在于世的活神仙,其居所附近自然自带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而堆叠出来的奇怪效应大抵便是眼下的结果。

  即——大家都认为躲避在仙人居所的附近便能得到安宁,不受到外界规则的纷纷扰扰,至此抽离世俗。

  而世世代代的人们都作这般念想的结果便是,到了如今山脚附近已然有了成熟的村落与道道前人所建立的房屋,使得现在同样抱着这般念想的人前来,直接就能借此遮风挡雨,居住下来。

  即使仙人并无庇护这些村民的打算,但她的名声却被动抵达了这个结果。

  哪怕是在神州政权最为分散且复杂的时期,以太虚山为中心辐射的部分区域都依旧处于恍若世外之地般未曾有过大军入境。

  至于其理由......

  仙人用葱白的指尖缓缓拭去男孩唇角的糕点,复而淡淡解释道:

  “在前些年,有位当朝的执政者不信仙佛之事,故而用大军环绕附近,想要放火烧山。”

  “我在这下了场雨,吹了场风,让他们推至千里之外,便算了结,并陈述了一下我并不会干扰神州政权的现实。”

  “大抵是因为这样吧,所以这片土地后来的执政者便未再前来,还设立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李师师闻言后倏地忆起,自己似乎是在野史上读到过,估计还能记起是大约几千年前,一个政权分裂的时代中的一位暴君所干的蠢事。

  只不过原来是真的吗?

  真的会有皇帝这么蠢啊......

  还有,仙人对“前些年”的定义真的好微妙。

  她感叹道:

  “所以这附近才有这么多人啊。”

  “如果战事将起,这里确实算是普天之下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苏青安嚼着唇瓣的食物,道:

  “不要小看人类的愚蠢与傲慢。”

  “哪怕有前车之鉴,也依旧屡屡重蹈覆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作为众人当中辈分最大的一员,道出这般发人深省的话语,理应当得到大家的一阵理性思考和探求,但奈何少年的样貌和说话时的状态实在很难让人在乎对方话语里的含义。

  少年的眼睫极长,那双泠泠如雪的眸子在光线的折射下好似一枚琉璃珠,白皙的肌肤透着年幼时期独有的稚嫩感,配合上正在咀嚼食物时微微鼓起的脸蛋,怎么看都叫人移不开目光。

  嗯,配合上这番话,只能让人觉得可爱。

  李师师就不提了,连一向尊师重道的江溶月也忍不住自唇边染上了几分笑意。

  虽然女孩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又开始自我愧疚自己开始对师公以貌取人的不敬,但也能窥见如今这份年幼相貌对少年威望的降维打击。

  仙人则默默地摸了摸苏青安的脑袋,却是对他陷于这般窘境却不自知的模样感到很有趣。

  她轻声道:

  “其实太虚山深处也有一些村庄,比起在山脚的这些人,他们更坚定也更喜欢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根据其余世界线的记忆里,在自己失去了大半力量与不死之身的后时代,里面依旧延续着如今的和平,也有村民世代居住,一如既往的过着忽略外界科技愈发日新月异的古旧生活。

  李师师若有所思的想到,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每个动乱的时代想来都会有前来定居的流民,可太虚山附近的村落内人数依旧不显得多么拥挤的理由之一。

  但在联系猜测一下,仙人那枚羽渡尘的能力。

  若是她想,测验人心简直轻而易举。

  这样看来,这些山脚与山腰之间是否就存在着这样的隐形门槛呢?

  仙人不愿干涉世俗,可太虚山这片地带已经默认是对方的领域与家园。

  既然凡人踏至此内是为了躲避世俗的纷纷扰扰,那自然也要遵从世俗之外的规矩。

  所以这么想来,兴许山腰的村民会格外淳朴也说不定?

  而且以赤鸢姐姐对村民的态度来看,兴许自己最初担忧不被允许上山的念想,完全就是多余的考量。

  李师师眨巴着眼睛,顿时觉得足底的血泡也不是很痛了,她问道:

  “那赤鸢姐姐平常会和他们见面吗?”

  符华闻言回应:

  “虽不会刻意和那些村民见面,但也不会像是入世那般主动遮蔽身形,由于山间偶然也有妖魔滋生,所以我也会和小玄一起时长在山脉内散步,并将之驱逐,在这个过程里,也偶有与之相遇的时候。”

  此刻,待在江溶月怀里的小玄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气说道:

  “是啊,我记得以前有一阵子的时候,赤鸢和那些人相处的可好了,哪怕后来接触的越来越少,但每隔着几年还是能见上一面的。”

  “那些村民对我们很好,每次见面都喜欢喂一些吃食,塞一些瓜果给我们呢。”

  江溶月对居住在太虚山内的村民毫无印象。

  不过这也很正常,太虚山过于广阔,自己那半月内又基本只是待在拂云观内修行,见不到才是常理。

  但以后大抵是有机会的。

  原来太虚山比她原先所想的还要热闹一些,没这么冷清啊。

  女孩体会着这个事实,只觉得有些欢喜。

  江溶月想多了解这里一点,她望着远方的浩渺,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问道:

  “我以后可以陪师傅或者小玄前辈一起巡逻吗?”

  仙人闻言微怔,她倒是还没适应自己多出了一个帮手的现状,可还是掀唇回应:

  “好。”

  小玄则有些无语的抬起小脑袋,伸出手指捏了捏女孩的脸蛋,说道:

  “笨蛋溶月,巡逻有什么好玩的呀。”

  “明明在青龙镇逛集市的时候都没见你多高兴呢。”

  苏青安听闻着众人的打闹,任由灵魂天平之上的圆珠垂落,心下安然。

  在与符华彻底会面,慢悠悠地行走至太虚山的过程内,记忆回溯的速率比原先更加快速。

  无论是江溶月、李师师、符华还是小玄都能给予末那识温暖的触感,从而使得圆珠落下的次数愈发得多。

  虽然依旧还未想起关于华的记忆,可关于自己存活至今所经历的事件脉络则大抵都逐步清晰了起来。

  哪怕里面的很多人物都是纯粹的空白,但这仍然不影响对经历的大概揣测与接纳。

  重启、神明、崩坏......

  他大抵经历了四次死亡,却分别以重启的模式随机于不同的时间线复活。

  而如今却正如前半月对符华所言的那样,是最为特殊的一次。

  不仅突破了重启的隔阂,还来到了几乎不会存在崩坏的和平时代。

  对比一下最初的凄惨死亡,以及现代阶段的种种磨难,再到前文明的炼狱模式,现在的苏青安简直就像是一直全年无休持续996的打工人在某一天中了彩票,从此财富自由一般的轻松快活。

  即使记忆还没恢复完全,少年也隐约觉得身心都十分放松。

  至于一路上为了让李师师多出游历的经验,没开【藏】导致的种种麻烦,以及天下百姓的忧患,对于还未恢复全部人格的苏青安而言,更是不值得毫无动摇。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类对比起上个纪元来看,就像是沉溺在蜜罐里的一般幸福,比起突如其来且不讲道理的死亡,有迹可循的灾厄都显得那般温柔。

  在一路谈天的琐碎间,众人的身影逐步迷失在了大雾之间,了无踪迹,让后续悄悄尝试跟踪的人们至此失去了线索。

  仙人望着近在咫尺的拂云观,止住了脚步,她对着小玄说道:

  “小玄,拂云观里有些药膏,你寻来给师师抹上吧,她足底磨得厉害,也应当好好休息了。”

  语罢,符华牵着少年的手朝着山涧深处走去。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李师师忍不住问道:

  “赤鸢姐姐带苏苏去干嘛?”

  小玄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

  “那是云龙瀑的方向。”

  江溶月幽幽道:

  “大概是洗澡。”

  李师师忍不住唇角上扬:

  “那没事了。”

  于是一阵沉默后,众人装作无事发生的朝拂云观走去。

  ...

  虽然好想偷窥,但是因为怕死所以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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