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戒了_戒不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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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不戒了

  第六十八章不戒了

  整个三月,位于望夏郊外的挖掘工地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媒体光临。

  网络媒体迅速传播的时代,消息在几秒内被迅速铺天盖地地病毒般传播。这个史学界的大新闻,不仅轰动了国内,甚至连国外媒体也专程前来采访。

  这座墓是合葬墓,目前还处于保护性考察的阶段。望夏附近的不少普通市民也专程开车前来观摩,对于一般的普罗大众来说,他们更为津津乐道的,则是墓主人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本来整个项目队是打算开个小型庆功宴的,但因为新闻热度实在太高,馆长和各种专家每天都要疲于接受各种访问,因此直拖到四月份,大家才稍微腾出手来准备庆功宴的各项事宜。

  梁又橙那天被分配到去取定制的大蛋糕。

  路上她接到一个田书宜的电话,问她有没有门路能让她下墓去看看。

  “你别来凑热闹了行不行?”裴峙车里,梁又橙激动起来,“你都不知道,我现在除了做本职工作,还要负责维持现场秩序,连裴峙都被我拉着做保安了,你别来添乱了好不好?”

  田书宜不高兴了,撒起娇来:“那我跟别人能一样吗?我是你好朋友哎,而且,我哪是想去凑热闹,我就是想见见你啊,你说说你自从康复之后,我们都有多久没见面了?我上赶着去见你,你还要赶我!”

  古墓挖掘进度接近尾声,梁又橙确实这几个月都没怎么回过市中心,于是道:“我今天进城取蛋糕呢,你下午有空吗,我去找你?”

  她打了下裴峙放在她腰上的手。

  梁又橙扭头看他,正准备跟他说些什么。

  梁又橙伤刚好,并不能喝酒。这种场合大家多少都会喝一点,尤其是勘探部那几个负责下地的男同事,在极冷极潮的环境里工作得太久了,就等着喝酒释放呢。

  被人群挡着,两人就这样明目张胆交头接耳着。裴峙拿着酒杯,腾出一只手搂在梁又橙腰上,报复似的,掐了一下。

  到了蛋糕店,是裴峙下车去取的蛋糕。

  梁又橙被挂了电话,小小声吐槽了一句无语。

  回项目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馆长流利地报起国名的时候,梁又橙根本没在认真听,就坐在文保部的大桌上,和裴峙咬耳朵。

  后来是馆长上去讲话,这种交杯换盏才停止。

  “家属代劳家属代劳!!!”几个男同事喊着,就替裴峙满上了酒。

  “反正我不管!”田书宜哎呀了一声,不耐烦道,“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一起去寒声寺许愿吧,现在我找到男友了,你有空陪我去寺里还愿就行了,我男朋友你千万别见。挂了!”

  电话那头田书宜停顿了几秒,语气娇羞地说:“又又,我找你,其实是还有一件事。”

  梁又橙等着下文。

  但过了一会儿,蛋糕没等到,反倒是馆长端着酒杯走到他们这桌闲聊来了。

  他在店里待了一会儿,拿了一大一小两个蛋糕盒出来。

  梁又橙都无语了:“我说田书宜你是不是有病?”

  他的动作很轻,柔软又温和,腰那儿立刻就传来一种酥|麻。

  “哎呀,呸呸呸!!!你说什么呢?”田书宜着急了,“你那边有没有木头,赶紧敲三下,说童言无忌。”

  裴峙看了看表,微微躬下`身子跟她讲话:“应该要等馆长聊完吧,毕竟切蛋糕这种事也应该是要他来?”

  “什么时候吃蛋糕呀?”梁又橙就在后面悄悄问。

  馆长发言完毕后,大家便又开始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梁又橙就乖巧地坐在位子上,心心念念地等着吃蛋糕。

  梁又橙一直坐在副驾驶位上玩手机,并没有注意到。

  裴峙来者不拒,帮梁又橙交际着,但饶是他酒量再好,一轮轮喝下来,也有点上头。

  陈雨萌率先上去,文保部的大家就跟在萌姐后面和馆长聊天。

  “你那么好看,万一我男朋友见到你移情别恋了怎么办?”田书宜随口扯了个理由。

  裴峙却并不理会,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收到了来自全世界十几个国家数十个博物馆的邀请,有法国、日本……”

  会场布置在柳裕桐家的度假酒店,梁又橙他们到的时候,庆功会已经开始了。

  馆长朝他们走过来。

  自从这位馆长上台之后,望夏博物馆如火如荼地开展了各项活动,也都取得不同程度上的成功。馆长在台上声情并茂地讲完博物馆沿革之后,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我们博物馆下一年的目标,不仅是要成为全国一流的博物馆,还要走出世界!这次诸侯墓的挖掘就是一个很好的机遇,不少国外博物馆已经和我们联系,希望和我们建立友馆联系,组织对方人员,交流经验和成果。”

  “说说说。”梁又橙在车厢里找了找,朝车子上一个木质装饰敲了三下。

  “你说不说?!!”田书宜在电话里叫。

  “后面站着的,是小梁吧。”馆长的声音从不远的前面传来。

  梁又橙咳了咳,立刻站好。

  梁又橙:“我都多大了,还童言无,”

  想起上次梁又橙被绑架的事,田书宜心里就过意不去,总觉得又又受伤是她害的。梁又橙刚刚随口说的玩笑一下勾起了她的愧疚,她改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让梁又橙和她新男友见面了。

  梁又橙抓着电话,于是开了句玩笑:“干嘛,你是不是又被威胁了,又想我被绑架啊?”

  “我……我谈恋爱了,想哪天带男朋友给你见见。”田书宜道,“我够意思吧,你是我告诉的第一个人。”

  梁又橙不高兴了,捏着裴峙的手指不说话。

  话音未落,正在开车的裴峙扭头朝她看了一眼。

  因为古墓挖掘之初梁又橙一马当先的事迹,馆长一直记得这个文保部的小姑娘。此刻他端着酒杯,头一句话就是:“小姑娘有匪气,有冲劲儿,不错。”

  然后扭头吩咐陈雨萌道:“小陈啊,那个赴外国博物馆交流的人员名单,你别忘了加上小梁的名字。”

  梁又橙还没反应过来,陈雨萌就一口应下,把梁又橙拉过来:“又又,还不谢谢馆长!”

  “萌姐,馆长的意思,是让……让我出国交流吗?”馆长走后,梁又橙重新坐回桌子上,问着陈雨萌。

  陈雨萌点头:“合着馆长刚才在台上讲半天你都没听吗?”她兴高采烈,“我们馆内会赴外国博物馆,双方会互换展品,双方馆员也会交流经验。”

  其实就是可以公费旅行的意思。

  梁又橙雀跃起来:“那我们可以去哪儿玩?”

  “这个不太知道呢,得我们要先报上意愿地点,然后馆里再同意协调安排吧,报名表我现在发你。”陈雨萌在手机里找着文件,点了发送。

  “不过就凭馆长刚才那句话,你应该想去哪里馆里都会同意的。”陈雨萌看了一眼梁又橙旁边的裴峙,语重心长道,“只不过又又,姐跟你说一句,宁可信其有,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可不能再像当初那么胡闹了。”

  裴峙一听仿佛来了兴致,问:“胡闹什么?”

  梁又橙一噎,嗔怒地瞪了萌姐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是:你看你。

  “没什么啊!”梁又橙随口诌道:“就当初这个项目刚落地的时候,帮忙开了开挖掘机。这个项目现在收尾收得这么顺利,馆长大概是把我当福星了吧。”

  裴峙悠悠说了句“是么?”。

  “就是就是。”陈雨萌也连忙缓和气氛,随后岔开话题,拉他们和其他人聊天。

  而后蛋糕被推上来,大家本来切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谁先艺高人胆大,一巴掌把蛋糕糊到馆长脸上了,随后场面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时间,整个庆功会现场,地上、灯上、天花板,全是白色奶油和蛋糕胚。

  大家玩得疯了,裴峙和梁又橙也没能幸免。但有裴峙护着,梁又橙身上还好,倒是裴峙,本就是极爱干净的人,现在西装上到处都是奶油渍。

  他的脸一直臭到庆功宴结束后他们回房间。

  裴峙洗好澡换了睡衣,出来的时候,梁又橙已经在捧着他白天在蛋糕店买的那个小蛋糕了。

  卧房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下,女人捧着蛋糕,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浴室门,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她的模样乖得让人心软,白色睡裙,抱着腿坐在羊皮沙发上,只露出一双动啊动的小脚丫。头发还是半湿不干的样子,永远不懂得照顾自己。

  “阿峙,蛋糕是你专门买给我的吗?”梁又橙捧着蛋糕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裴峙嗯了一声,返回浴室取了电吹风,沉默着过来打算帮她吹头发。

  但梁又橙执意要先他陪她吃蛋糕。

  裴峙拗不过她,只好先坐下来。

  梁又橙先给他喂了一口,然后问道:“今天不是有个大蛋糕吗?你怎么还专门买个小的?”

  裴峙脸上没什么情绪:“你们这个项目那么多人,就算那蛋糕不小,分到你这个小萝卜头这里还能剩多少?再说了,那种没什么味儿的翻糖蛋糕,能入得了你的眼吗?”

  梁又橙咬着塑料勺子,于是又吃了一口。

  “好吃!”她撒着娇。

  裴峙情绪微微变了变,拖长调子嗯了声。

  两人默默吃着蛋糕,裴峙不太爱吃甜,象征性吃了一两口就帮梁又橙吹起头发。

  电吹风的噪声不小,梁又橙就这样枕在裴峙手臂上,静静享受着。

  她手上不慎粘上点奶油,目光所及,却找不到东西擦。

  于是,一抬手就全部蹭到了裴峙脸上。

  “梁再再,别糟蹋东西。”裴峙关了电吹风,正准备说她,梁又橙却已经飞快起了身,吻在了那奶油上。

  她刚刚是怎么蜷缩在沙发上的,现在就怎么蜷缩在他怀里。她的手紧紧勾在他脖子上,头发已经干了大半,毛茸茸地,摩攃在裴峙右边臂膀那儿,让他下意识就想搂紧她。

  “阿峙。”梁又橙在他耳旁轻轻叫他,“为什么不开心?”

  从刚才还在庆功宴的时候梁又橙就发现了,她和萌姐在聊天的时候,裴峙的情绪就变得有些怪。

  但裴峙只是搂着她,并没有回答。

  梁又橙于是又亲了亲他:“你说,我选哪里的博物馆交流比较好?”

  裴峙平静地问她想去哪里。

  “想去的地方很多,但能去的只有一个。”梁又橙回答,“刚刚萌姐给我发名单了……”她欲言又止,“有波士顿美术博物馆。”

  裴峙又只是嗯了一声。

  裴峙这个反应让梁又橙有些慌,只能又道:“你去过吗?有没有建议呀?”

  “……”

  她轻轻推推他,撒娇:“说话呀。”

  裴峙像是终于被磨没了脾气,扳住梁又橙在他身上乱蹭的手脚,将她面对面抱过来,束缚住她。

  “梁再再,你那么厉害,连死都不怕,我还能说你什么?我给你建议你听吗?”

  “……”

  梁又橙愣了有好长一会儿,迷茫着睁着眼睛。

  裴峙:“你们这个诸侯墓项目刚开工的时候,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馆长跟你这种级别的馆员说世界各地博物馆随便选这种话的?”

  想起当时的事情,梁又橙终于渐渐明白裴峙为何现在这副态度了。

  她凑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知道啦?”

  裴峙扭过头,并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嘴硬道:“刚才你去上洗手间,我去问萌姐,她告诉我的。”

  “哎呀,”他们面对这面,梁又橙就这么在裴峙身上坐了坐,“那都是封建迷信。”

  裴峙掷地有声:“可我没法不信!”

  “……”

  很长的沉默。

  梁又橙是分腿跪坐在裴峙身上的,她的手还依旧圈在他脖子上。她想了会儿,又在他唇上亲了亲。

  “你看,我还是好好的呀。”

  “所以,你是因为我撒谎骗你所以骗你生气对不对?”

  “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山寺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她很快又说。

  她后来开始吻他,咬他的耳朵。

  那是裴峙第一次听她主动说那种露骨的话。

  不婉转,足够刺激他,并且其实是她从他这儿学会的。

  ——他总在她将到未到的时刻半是引诱半是逼迫叫她说给他听的话。

  裴峙自控力快要突破极限,被她吻得甚至想去冲个冷水澡。

  “我不是因为你骗我生气。”裴峙的呼吸很重,本来已经控制不住在脱她的睡裙了,现在只是攥住她的腰不放。

  “答应我,那样的事以后不能再做了。”

  “我会害怕。”

  他重复,罕见地脆弱——

  “再再,我真的会害怕。”

  他没有说他在害怕什么,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梁又橙懂。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着裴峙的手。

  小手拉着大手,小手附在大手之上,引导着他在她自己身上开拓。

  梁又橙身上没一寸是裴峙没有碰过的,但现在不同,梁又橙不再羞于隐藏自己。

  “阿峙,感受我。”

  她的微表情随裴峙手的位置变化着,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她因为他,变得有多么鲜活并且沉沦。

  因为工作辛苦,她比从前还要瘦,腰肢太细,脊背又薄,似乎真的经不起折腾。

  梁又橙的头发长长了很多,此时全部披散在肩背。后面看她,是乌发的黑,而正面看,从裴峙这个角度,是……

  他们在证明一种生命力。

  破坏,直到后来,蛋糕都变成道具。

  被破坏,是宣泄也是相互较量。

  但梁又橙乐于接受这种疼痛。

  早上望夏郊外又起了雾。

  梁又橙又被抱着去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还是裴峙给她吹头。

  梁又橙枕在他臂弯,静静地看他。

  男人身上还湿漉漉地,刘海被他随意掀起,额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流下。

  他的容貌和少年时相比并没有变化很多,依旧还是有些爱抿唇,他的唇薄,抿起来的时候喉头也会跟着动。

  她开口,试探性地叫他:“裴峙?”

  男人手上的动作未停。

  电吹风的噪声太大,他应该是没听见。

  梁又橙于是又说:“裴峙障?”

  裴峙拿电吹风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原来是装听不见!”梁又橙洋洋地说,坐起来。

  她的手撑在他大腿上,就这么看着他。

  电吹风还在工作着,暖风在两人之间鼓鼓吹送。

  梁又橙确信,那年望夏外国语高中部的走廊上,她是看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她盯着裴峙,自顾自说:

  “放心吧,我会活得很久,也会一直爱你。”

  ——直到我死。

  ——直到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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