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何满子_何处锦绣不灰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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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何满子

  虞z迷迷糊糊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似乎是琥珀在喊“妈咪”。她刚想伸个懒腰,却猛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被拢在一个精悍紧实的胸膛里,登时清醒了大半。

  一把推开苏君俨,她正要坐起,却感觉浑身酸疼不已,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遍布欢爱的痕迹。一种羞辱感兜头盖脸袭来,直把她压在地上连背都直不起来。

  苏君俨也被她挣脱的动作弄醒了,微微蹙眉看着她,并不说话。

  琥珀在英国长大,养成了进屋前先敲门的习惯,即使是父母的房间也不例外。

  “妈咪,要迟到了。”

  虞z又急又怒,连脾气都顾不得发作,只胡乱捡了衣服就往身上套。

  “琥珀乖,先去刷牙洗脸,爸爸马上送你去幼儿园。”苏君俨发了话。

  门外是琥珀惊喜的声音,“咦,爸爸你也在啊?”

  虞z恼恨地剜他一眼,快步出了卧室。

  琥珀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虞z脖子上的红色吻痕,“妈咪,你脖子上有好多红色的印子。”

  苏君俨恰巧也穿戴整齐出了卧室,正一脸看笑话的神色。虞z冷冷瞥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回道,“昨晚被一条恶心的虫子咬了。”

  琥珀瑟缩了一下,“妈咪,你要不要涂药膏?”

  “不要紧,不过是一条虫子罢了,它还不配。”撂下这么一句,虞z进了洗手间。

  苏君俨眼睛眯了眯,脸色沉了几分。

  洗漱完毕,虞z将面包和牛奶端上餐桌,就又钻回了卧室。

  苏君俨一边帮女儿在面包上涂了果酱,一边留意着卧室的动静。很快就看见虞z换了一间小立领收腰黑色衬衫出来了,她看都没看苏君俨,只低头对女儿交待道,“妈咪要迟到了,就先去上班了,今天就让爸爸送你上学。”说完随手拿起一片面包,拎着公文包就出了家门。

  苏君俨端着牛奶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纤细的人影在门响后消失不见。这才低下头吹着牛奶上面覆盖着的一层脂膜,然而吹了半天,脂膜还是纹丝未动。

  果酱冷而甜,虞z觉得感觉糟透了。近乎机械地一口一口咬着面包,心里却慢慢静了下来,不似刚才在家中那般灼人,悲哀却一点一点浮泛起来。

  成孜坚定的脸孔似乎骤然出现在了电梯冷硬的四壁,正定定地瞅着她。她嘴唇微微掀动,“我的孩子需要爸爸。”电梯里竟然嗡嗡响起来,全是这句话,一波跟着一波,直叫虞z头痛欲裂,匆匆按下开门键,虞z疾步出了电梯。

  刚到非凡,就接到秦亦峥的电话。

  “虞总监,上午十点是市委办公大楼奠基仪式。你和我一起过去。”

  秦亦峥用的不是商量的口气,何况端别人的碗,就要受别人的管。虞z只得一口应承下来。

  奠基仪式不过就是一把手二把手轮流铲一锹土罢了,偏偏还取了这么个庄严肃穆的名字。虞z正不乐,却听见身旁的秦亦峥淡淡的声音,“这笔工程拿下来,虞总监居功甚伟。”

  自从上次和秦亦峥交底之后,虞z也懒得再装作一副纯良模样,当下她只自嘲似地一笑,“哪里哪里,还是秦总另辟蹊径眼光独到的功劳。”

  秦亦峥知道她所指为何,当下只微微一笑,“羊入虎口,虞总监还在怨我。”

  “莫须有的罪名也加在我头上,秦总莫非当我好欺负?”虞z半是玩笑,半是警告。

  秦亦峥轻笑,“不敢不敢。”还有半句未曾出口的是:欺负你的那些人现在不是牢底坐穿就是苦捱日子,我可不会自老寿星讨□□吃——活得不耐烦了。

  秦亦峥和虞z到仪式现场时,苏君俨已经到了。只是今日跟在他身后的不是高樊,却是成孜。

  秦亦峥上前和苏君俨打了个招呼,虞z随在他身后。

  苏君俨见虞z一脸得体的微笑就觉得嗓子眼里直堵。有人说这世界上唯有两样是瞒不住人的,咳嗽和爱情,她倒是厉害,简直滴水不漏。也许她压根就不爱他。

  虞z默默看了一眼成孜脚上的芭蕾式平跟鞋,掉转了眼光。

  奠基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虞z却接到了琥珀幼儿园的电话,说琥珀上课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请家长速来。

  虞z这下慌神了,匆匆和秦亦峥说了句,“我有急事,先走了。”就奔了出去。

  苏君俨刚讲话完毕,就看见虞z离开的身影。三年前他一路飙车往机场寻她,结果等待他的却是飞机起飞时巨大的轰鸣声。那轰鸣声此刻又宛在耳畔。一声又一声,直搅得他简直要聋了。苏君俨就这样拔脚追了上去。

  成孜见状,一把拉住他,“君,书记,下面还有环节,您现在不大方便离开。”

  苏君俨头也不回,稍稍用力,挣开了成孜,“最后的讲话你请非凡的秦总多说两分钟就行了。”

  成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原来,摆脱她在他那里是如此轻易的一件事,甚至,连回首都不需要。

  因为奠基仪式的缘故,市委新大楼选址所在地处于戒严状态。出租车很难拦到。虞z正在焦躁中,却感觉有人一把扯住了自己的胳膊,是苏君俨。他的一张脸此刻有些狰狞,他攥得那么用力,虞z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苏君俨咬牙切齿,“你又要逃!你又要逃到哪里去!你又要逃几个三年!你告诉我!”

  虞z一下子懵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苏君俨当她是默认了,下颚线条越发凌厉起来。手移到她脑后,猛地使力,直接将虞z重重圈进胸口,然后一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吮吸得极为用力,简直像要吃人一样。虞z觉得口腔内的所有空气都被掠夺殆尽,只得无力地用手去推他。苏君俨索性反剪了她的两只手,不让她有丝毫挣扎的可能。

  虞z焦急琥珀,又不好说话,只得咬了苏君俨一口。血液的腥味似乎激发了苏君俨的狂性,虞z感觉舌头都要断了。痛感将心底强行压抑的悲苦全勾了起来,眼泪就这样滴滴答答掉落下来,一直落到苏君俨唇上。

  他像被沸油烫到似的,一下子止住了暴虐的攻势,虞z只抽噎着说了一句,“琥珀,琥珀在医院。”

  苏君俨这才知道原来她不是要逃。二话不说,苏君俨一把牵住她的手就往停车场奔。

  “琥珀怎么会在医院?”

  “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说琥珀…突然晕过去了,现在…在…一人医。”

  上了奥迪,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苏君俨发动了汽车,一脚油门下去车速将近二百码。

  虞z抱着胳膊缩在座椅上,一张脸衬着黑衣,没有半点血色。

  苏君俨握住她的手,“琥珀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们的女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君俨和虞z赶到医院的时候,琥珀已经在挂水了。

  虞z扑上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哪里不舒服要告诉妈妈。”

  琥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妈咪,我没事了。”

  苏君俨送走了幼儿园老师,打电话喊来了顾峰。

  顾峰看看虞z,又盯着小姑娘琥珀色的眸子,说话有些不利索了,“君俨,这小女孩是——”

  苏君俨弯下腰摸了摸琥珀细软的头发,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骄傲,“琥珀,我和虞z的女儿。来,琥珀,叫姑爷爷。”

  虞z眉头微攒,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默然站在一边。

  琥珀看了看顾峰,甜甜一笑,清脆地喊了一声“姑爷爷好。”

  顾峰顿时被这甜美无邪的笑容俘获,温和地说道,“琥珀真乖。”

  “姑父,今天琥珀在幼儿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贫血,我不大放心,所以请你过来看一看。”苏君俨语气异常慎重。

  顾峰点点头,“我去琥珀的主治医师那里看一下。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疼不疼?”苏君俨心疼地抓着女儿的小手。

  琥珀很硬气地摇摇头,“不疼,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虞z思忖了半晌,轻声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苏君俨见虞z还谨慎地关上了门,心底浮现出一种不安来。

  “我觉得我们俩之间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应该可以终止了。”

  苏君俨刚听完这句,已经开始动怒,“什么叫不正常的关系?嗯?”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把琥珀生下来是因为我怀她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血型比较奇怪,会和胎儿产生同族免疫性溶血症,分娩次数越多,发病越严重。所以我才决定把她生下来。你很清楚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所以我不会为了男人生孩子,我只是为了自己生孩子。”虞z顿了顿,“你把琥珀的存在告诉你的亲友,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是我不希望我和琥珀的正常生活受到打扰。”

  苏君俨又惊又气,半天回不过神来。

  顾峰却拿着血液化验单过来了,“琥珀换过血?”

  虞z点头,“恩,她刚出生没多久,因为胆红素太高,有心力衰竭的症状,医生决定给她换血。”

  她轻描淡写,听在苏君俨耳里却像一个又一个惊雷。刚出生的婴儿,心力衰竭,换血,这些事他这个父亲通通不知道!

  苏君俨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顾峰拍拍苏君俨的肩膀,“都过去了。琥珀只是有些轻度贫血,天气又热,小孩子新陈代谢快,消耗大。”

  苏君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恨,恨她半点不告诉他这些事,又痛,心痛她独自面对这一切,心痛女儿从小就受这些罪,纷乱的情绪像牙医的螺旋工具,一直旋进他的灵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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