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花非花
虞z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十五层高的写字楼，脑子里下意识地开始评估：大楼的造型以欧式为主。通体采用塑钢琉璃建材设计，混合使用不锈钢、小块玻璃幕墙及简化的欧式构件，大楼为15层总高大于50米的一类高层建筑，消防登高面设于大楼的西面，大楼的周边与城市道路形成环形的消防通道。大楼的平面设计消防疏散宽度的均满足规范要求……
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虞z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她白天要复习专业课，要画设计图，晚上还要打工，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实在太累了。她用力摇晃了几下昏沉的脑袋，深吸一口气，迈上了光亮可鉴的台阶。
自动感应门很快徐徐拉开，她立刻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气，一团团如同洁白的棉絮，让冰凉的脸颊感觉到有些酥/痒。她解开围巾，又敞开了大衣，便开始四下找寻楼梯起来。
楼梯设置得很隐秘，藏在巨大的古典三段欧式柱头后面。沿着螺旋式上升的陡窄楼梯，虞z上了六楼。拐角处，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因为爬楼梯而紧促的呼吸变得平稳。
“智瑞建筑设计事务所”，亚克力的黑色字体沉稳端庄。
智瑞是顾`澄和好友谢霖安合办的，而虞z自从答应参与青木大学图书馆的设计，作为顾`澄的助手，自然也要在这里“上班”。
今天便是虞z第一次过来。
虞z正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布局，不提防地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回头，是顾`澄带笑的俊脸，“早啊，虞z。”
“顾老师，您早。”虞z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些，中规中矩地和顾`澄打了个招呼。
“走吧，我的办公室在那边。这一片都是霖安的地盘。”顾`澄显然心情很好，拎着车钥匙轻快地走在前面。虞z略微落下一两步的距离，跟着他向办公室走去。
顾`澄的办公室在最西头，他开了门，随意地将包扔在沙发上，又招呼虞z坐。
办公室面积蛮大，靠墙的一面是巨大的金属书架，放满了书和cd，还有一些微观建筑模型。两张黑色的胡桃木办公桌并排而列，桌上各放着一台电脑。
顾`澄一直弯着腰，不知道在抽屉里掏什么。
虞z有些狐疑地看住他，“顾老师，我的工作是……”
顾`澄没有回答，老半天才直起腰，摸出两块德芙果仁巧克力出来，递给虞z一块，“呶，给你。”一面自己撕开包装，含在了嘴里。
虞z忍不住皱眉，一个大男人，居然吃巧克力？
顾`澄这才觉察到虞z惊诧中微带鄙夷的目光，嘴里的巧克力似乎突然变了味，他不自在地咳了咳，撒谎道，“那个，我有些低血糖。”
虞z立刻递上手里的那块，“这个也给您，正好我不喜欢甜食。”
顾`澄的心又突突下沉了一分，虞z竟然不喜欢甜食？那么，一向嗜甜如命的他岂不是日后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吃糖了？
顾`澄摸了摸鼻子，除了在幼年期因为龋齿牙疼，他曾经痛恨过糖果一小段时间，成年后的他第一次为自己这个爱好生出一种羞耻心来。
于是顾`澄只得装作不经意地将德芙搁在桌上，转移了话题，“荷载取值及主要设计参数我已经弄好了，预定设计六层，目前第一二三层的效果图我也基本弄妥了，你就先把这三层的平面，剖面和立面图画出来吧，一份手绘，一份cad制图，没有问题吧？”
虞z点点头，“好的，需要今天完成吗？”
顾`澄连连摆手，“这个无所谓的，你不用太赶。”
两个人开了电脑，各自坐在椅子上开始工作起来。
虞z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投入，顾`澄反倒有些心猿意马。因为开了空凋，所以两个人都脱了大衣，挂在了办公室角落的衣架上。
虞z穿着一件乳黄色的马海毛堆领毛衣，长长的丝毛让整件衣服毛茸茸的。因为逆光的缘故，虞z高而饱满的额头线条显得分外流畅。为了不影响视线，虞z用皮圈将一头青丝随意挽成一个丸子的形状，半坠在脑后，有一些碎发飘散着，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闲散慵懒之意。
顾`澄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墨蓝色的键盘上四下翻飞，一楼大厅的剖面图已经大体成型，心里不由啧啧称赞，虞z的功底果然不一般，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毕业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准备工作还是考研深造？”
虞z随意地将碎发别在耳后，头也没抬，“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我个人还是建议你读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出国深造，国内的建筑设计专业说实话还是弱了些。”顾`澄刚说完就觉得后悔了，虞z如果出国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再也遇不到她？不行不行，“不过我们这个专业说到底还是重在实践，早点工作，可以在具体的案例里学到一些书本上学不到的经验……”
话还没说完，顾`澄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翻盖，“喂，似之，什么事啊？”
“`澄，是我，你在事务所吗？我有点事要找你。”
“行，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虞z只觉得“似之”这个称呼有些耳熟，偏偏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的。
苏君俨很快就赶到了事务所。
桃花心木的门关着，他握住黄铜的门把手，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顾`澄此时和虞z坐地很近，骨节清晰的手指在图纸上游移着，虞z则不时点头。
听到动静，二人一齐抬头。
顾`澄愉快地喊道，“似之。你速度很快嘛。”
苏君俨没有答话，他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快。虞z怎么会在这里？
虞z没想到来人是苏君俨，她只匆匆扫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继续看图纸。
苏君俨径自走向沙发，坐下后，随意地交叠起一双长腿，闲闲地靠在沙发上，似不经意地发问道，“怎么，你缺银子花，在学校上课不过瘾，还要在这里搞家教？”
“你说虞z啊！她可是我的得意门生，最近在这里帮忙来着。噢，忘了介绍一下了。虞z，这是我表哥，苏君俨。”顾`澄很随意地拍拍虞z的肩膀。
虞z起了身，得体地朝苏君俨露齿一笑，“您好。”
苏君俨心中越发不快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便转移了视线。
虞z看向顾`澄，“顾老师，既然您这会儿有客人，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没事没事，你在这里画图，我们可以出去谈。”顾`澄不假思索地答道。
苏君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角的衣架上，那件白色的中长款大衣应该是虞z的吧，旁边的那件黑色的军装款大衣肯定是`澄的，一黑一白，两件大衣亲密无间地挂在一起，袖管挨着袖管，衣襟擦着衣襟。苏君俨眉毛不觉蹙了蹙。
“似之，到底什么事找我啊？”顾`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问道。
顾`澄收回视线，缓缓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市里想修复一批老式民居作为特色旅游产业推广，规划局和建设局认为破坏城市整体规划不支持，旅游局和□□门坚持要上马，两帮人恨不得吵起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澄心里有些吃惊，他这个表哥和他同岁，但是城府极深。他先前向虞z介绍时特地没有提及似之的身份，何以这会儿，似之他反倒自报家门？
虞z也垂下了眼帘，心底快速地盘算着，苏君俨这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不会希望旁人知道他们二人是相识的，当然，她也不希望。顾`澄定然不知道她早已认识了苏君俨，所以刚才才没有透露苏君俨的身份。以苏君俨的心机，他怎么会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谈这种话题？实在想不通。
想到这里，虞z尽量自然地起了身，“顾老师，我约了秦艽中午还笔记给她，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拿起大衣，向屋内两个男人笑了笑，便开门出去了。
苏君俨一直暗中留心顾`澄的面部表情，虞z坚持离开时，他这个堂弟喉结微微动了动，显然是想挽留她。看来，虞z在顾`澄心里是有些特别的。
虞z，似乎每一次遇见她，都会带给他一些惊喜。
她居然是青木的学生，还学的建筑设计这种工科，而且还学得相当不赖，`澄虽然为人素来闲散不羁，但是对专业却是绝对的严苛挑剔，他能对虞z如此青眼有加，着实不易。
“你怎么看？”苏君俨收回思绪，看住坐在办公桌上的顾`澄。
顾`澄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我觉得民居修复意义不大，蔺川的旧式民居一方面比较分散，无法形成集聚效应，另外一方面风格也比较杂，木结构、砖混结构、砖木结构兼而有之。而且修复和仿建是两码事，修复意味着还原，要求要高得多，即使是查找方志、文献、档案、资料，你也不一定能保证完全复原。”
苏君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我有数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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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虞z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她白天要复习专业课，要画设计图，晚上还要打工，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实在太累了。她用力摇晃了几下昏沉的脑袋，深吸一口气，迈上了光亮可鉴的台阶。
自动感应门很快徐徐拉开，她立刻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气，一团团如同洁白的棉絮，让冰凉的脸颊感觉到有些酥/痒。她解开围巾，又敞开了大衣，便开始四下找寻楼梯起来。
楼梯设置得很隐秘，藏在巨大的古典三段欧式柱头后面。沿着螺旋式上升的陡窄楼梯，虞z上了六楼。拐角处，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因为爬楼梯而紧促的呼吸变得平稳。
“智瑞建筑设计事务所”，亚克力的黑色字体沉稳端庄。
智瑞是顾`澄和好友谢霖安合办的，而虞z自从答应参与青木大学图书馆的设计，作为顾`澄的助手，自然也要在这里“上班”。
今天便是虞z第一次过来。
虞z正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布局，不提防地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回头，是顾`澄带笑的俊脸，“早啊，虞z。”
“顾老师，您早。”虞z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些，中规中矩地和顾`澄打了个招呼。
“走吧，我的办公室在那边。这一片都是霖安的地盘。”顾`澄显然心情很好，拎着车钥匙轻快地走在前面。虞z略微落下一两步的距离，跟着他向办公室走去。
顾`澄的办公室在最西头，他开了门，随意地将包扔在沙发上，又招呼虞z坐。
办公室面积蛮大，靠墙的一面是巨大的金属书架，放满了书和cd，还有一些微观建筑模型。两张黑色的胡桃木办公桌并排而列，桌上各放着一台电脑。
顾`澄一直弯着腰，不知道在抽屉里掏什么。
虞z有些狐疑地看住他，“顾老师，我的工作是……”
顾`澄没有回答，老半天才直起腰，摸出两块德芙果仁巧克力出来，递给虞z一块，“呶，给你。”一面自己撕开包装，含在了嘴里。
虞z忍不住皱眉，一个大男人，居然吃巧克力？
顾`澄这才觉察到虞z惊诧中微带鄙夷的目光，嘴里的巧克力似乎突然变了味，他不自在地咳了咳，撒谎道，“那个，我有些低血糖。”
虞z立刻递上手里的那块，“这个也给您，正好我不喜欢甜食。”
顾`澄的心又突突下沉了一分，虞z竟然不喜欢甜食？那么，一向嗜甜如命的他岂不是日后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吃糖了？
顾`澄摸了摸鼻子，除了在幼年期因为龋齿牙疼，他曾经痛恨过糖果一小段时间，成年后的他第一次为自己这个爱好生出一种羞耻心来。
于是顾`澄只得装作不经意地将德芙搁在桌上，转移了话题，“荷载取值及主要设计参数我已经弄好了，预定设计六层，目前第一二三层的效果图我也基本弄妥了，你就先把这三层的平面，剖面和立面图画出来吧，一份手绘，一份cad制图，没有问题吧？”
虞z点点头，“好的，需要今天完成吗？”
顾`澄连连摆手，“这个无所谓的，你不用太赶。”
两个人开了电脑，各自坐在椅子上开始工作起来。
虞z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投入，顾`澄反倒有些心猿意马。因为开了空凋，所以两个人都脱了大衣，挂在了办公室角落的衣架上。
虞z穿着一件乳黄色的马海毛堆领毛衣，长长的丝毛让整件衣服毛茸茸的。因为逆光的缘故，虞z高而饱满的额头线条显得分外流畅。为了不影响视线，虞z用皮圈将一头青丝随意挽成一个丸子的形状，半坠在脑后，有一些碎发飘散着，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闲散慵懒之意。
顾`澄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墨蓝色的键盘上四下翻飞，一楼大厅的剖面图已经大体成型，心里不由啧啧称赞，虞z的功底果然不一般，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毕业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准备工作还是考研深造？”
虞z随意地将碎发别在耳后，头也没抬，“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我个人还是建议你读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出国深造，国内的建筑设计专业说实话还是弱了些。”顾`澄刚说完就觉得后悔了，虞z如果出国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再也遇不到她？不行不行，“不过我们这个专业说到底还是重在实践，早点工作，可以在具体的案例里学到一些书本上学不到的经验……”
话还没说完，顾`澄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翻盖，“喂，似之，什么事啊？”
“`澄，是我，你在事务所吗？我有点事要找你。”
“行，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虞z只觉得“似之”这个称呼有些耳熟，偏偏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的。
苏君俨很快就赶到了事务所。
桃花心木的门关着，他握住黄铜的门把手，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顾`澄此时和虞z坐地很近，骨节清晰的手指在图纸上游移着，虞z则不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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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澄愉快地喊道，“似之。你速度很快嘛。”
苏君俨没有答话，他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快。虞z怎么会在这里？
虞z没想到来人是苏君俨，她只匆匆扫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继续看图纸。
苏君俨径自走向沙发，坐下后，随意地交叠起一双长腿，闲闲地靠在沙发上，似不经意地发问道，“怎么，你缺银子花，在学校上课不过瘾，还要在这里搞家教？”
“你说虞z啊！她可是我的得意门生，最近在这里帮忙来着。噢，忘了介绍一下了。虞z，这是我表哥，苏君俨。”顾`澄很随意地拍拍虞z的肩膀。
虞z起了身，得体地朝苏君俨露齿一笑，“您好。”
苏君俨心中越发不快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便转移了视线。
虞z看向顾`澄，“顾老师，既然您这会儿有客人，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没事没事，你在这里画图，我们可以出去谈。”顾`澄不假思索地答道。
苏君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角的衣架上，那件白色的中长款大衣应该是虞z的吧，旁边的那件黑色的军装款大衣肯定是`澄的，一黑一白，两件大衣亲密无间地挂在一起，袖管挨着袖管，衣襟擦着衣襟。苏君俨眉毛不觉蹙了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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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澄收回视线，缓缓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市里想修复一批老式民居作为特色旅游产业推广，规划局和建设局认为破坏城市整体规划不支持，旅游局和□□门坚持要上马，两帮人恨不得吵起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澄心里有些吃惊，他这个表哥和他同岁，但是城府极深。他先前向虞z介绍时特地没有提及似之的身份，何以这会儿，似之他反倒自报家门？
虞z也垂下了眼帘，心底快速地盘算着，苏君俨这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不会希望旁人知道他们二人是相识的，当然，她也不希望。顾`澄定然不知道她早已认识了苏君俨，所以刚才才没有透露苏君俨的身份。以苏君俨的心机，他怎么会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谈这种话题？实在想不通。
想到这里，虞z尽量自然地起了身，“顾老师，我约了秦艽中午还笔记给她，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拿起大衣，向屋内两个男人笑了笑，便开门出去了。
苏君俨一直暗中留心顾`澄的面部表情，虞z坚持离开时，他这个堂弟喉结微微动了动，显然是想挽留她。看来，虞z在顾`澄心里是有些特别的。
虞z，似乎每一次遇见她，都会带给他一些惊喜。
她居然是青木的学生，还学的建筑设计这种工科，而且还学得相当不赖，`澄虽然为人素来闲散不羁，但是对专业却是绝对的严苛挑剔，他能对虞z如此青眼有加，着实不易。
“你怎么看？”苏君俨收回思绪，看住坐在办公桌上的顾`澄。
顾`澄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我觉得民居修复意义不大，蔺川的旧式民居一方面比较分散，无法形成集聚效应，另外一方面风格也比较杂，木结构、砖混结构、砖木结构兼而有之。而且修复和仿建是两码事，修复意味着还原，要求要高得多，即使是查找方志、文献、档案、资料，你也不一定能保证完全复原。”
苏君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我有数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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