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夜色撩人_东晋之寒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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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夜色撩人

  第108章夜色撩人

  傍晚的一场大雨,让这个夏夜,格外的舒适宜人,清新的空气,带有一丝泥土的芬芳,在夜色的遮蔽下,忽然就有了一丝神秘感。

  或许心里作用使然,或许是远方来客来的突然,或许是这个夜晚真的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改变,然萧钦之却是没在意,只张罗着客人饭后饮茶畅谈。

  李郎中说满谷的肋骨还没长好,需再过一些时日方才能长结实,现最好不要动弹,免得错了位,故满谷还在李记草堂修养,萧钦之就不得不干亲自斟茶倒水的事。

  这间院子不大,院里种植着一些绿植,右边是卧房,中间是一个穿堂大厅,左边通一个大书房,萧钦之刚搬来没多久,只增添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故房内看起来很简单朴素与空旷,唯有书房里,满满当当的书,显示出一丝豪华感。

  晚饭后,赵氏兄弟主动接过了洗刷餐具的善后工作,而赵芸菲、徐彬等人都各自回了院子,约莫是觉得陈氏兄弟不像是好相处的人,又因身份相差悬殊,免得自讨没趣。

  陈谈之一来就处处与萧钦之不对付,萧钦之可不惯着他,怼的陈谈之哑口无言,但也只有萧钦之敢如此不顾忌,其他人可不敢,没这胆子,依旧忌讳于身份的悬殊。

  至于陈韫之就更不用说了。

  你不能说她是孤傲,倒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一举一动都显示出豪门大户的气息,让人止不住的产生距离感,就好比,贫穷的人吃糠咽菜,是因为肚子饿没办法,而陈韫之吃糠咽菜,就是在体验生活的乐趣。

  徐邈敏锐的发现,陈韫之的目光只在萧钦之的身上逗留过,其他人皆是一瞥而过,仿若无人能入他眼,纵使有些许言语波及,陈韫之也只是浅谈即止。

  随着夜晚的来临,徐邈愈发的确认了,陈韫之的眼中只有萧钦之,因为萧钦之在烹茶,而陈韫之竟然主动伸手帮忙,一个洗茶具,一个煮水,且有说有笑。

  蓦的,徐邈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陈韫之有独特的爱好?

  是了,大家族的子弟,从小接受各种文化的熏陶,见识与眼界都不是寒门子弟所能比拟的,有这种爱好,不稀奇,能理解。

  且说,萧钦之身子骨纤瘦,面容俊秀,黑发如瀑,眉眼如画,不施粉黛而白皙,有富丽才气饶之才华,凌云自飘飘之潇洒。

  就这么看来,萧钦之还真的挺合适的,只是萧钦之能接受么?

  根据徐邈的了解,萧钦之非常硬,观念十足的正,不可能歪,因而徐邈在心里默默为萧钦之捏了一把汗。

  “仙民兄,该你落子了。”陈谈之道。

  “哦!”徐邈收回了忧虑的目光,落下了一子。

  客厅中的灯光明艳,下方的一方书案上摆着一张棋盘,徐邈与陈谈之正在手谈,相较于陈韫之的高冷,徐邈更愿意与陈谈之打交道。

  徐邈不似萧书,围棋啥也不懂,就靠邯郸学步而来的三板斧,徐邈正儿八经的从小随徐博士学棋,近些天更是在无事时,时常与萧钦之对弈,眼见的棋艺大增,可能不比陈谈之棋力高,但陈谈之想胜,也得大动脑筋。

  故俩人在棋盘上,下的有来有回,棋逢对手。

  另一边,在等水烧开的间隙,萧钦之也与陈韫之说着话,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凰鸟寻夫”,实在是太传神了,都已经传到了会稽。

  陈韫之侧靠着梁柱,眉宇舒缓,凝眸相视,浅语道:“钦之兄,何时见得凰鸟,可记得长什么样?”

  “哈哈哈——”萧钦之无奈的笑着,都怪崔老头与胖老八,且这事也没法解释,越解释越糊涂,总不能说是家里人瞎编篡的吧,有损名声,故只好厚颜无耻的说道:“我那时还小,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只记得是一只好大的鸟,能吐人言。”

  陈韫之微微抿嘴,含笑道:“钦之兄属水?”

  “我哪知道这个,是千老道说我属水。”

  “钦之兄哪年生?”

  “建元元年。”

  陈韫之掐指默算,笑道:“癸卯,乃是水命,属于长流水命,千天师说的不错。”

  刚好水已烧开,萧钦之支开了话题,实在不想继续下去,免得惹出什么莫须有的来了,岔开话道:“饮茶品茗,这等明前清茗,我也为数不多了,雨前与炒青又差了一丝韵味,错过了,只能等明年了。”

  “嗯?这茶的清香似乎更加的深远。”陈韫之一口就品出了细微差别来。

  “不错,我特意去的虎丘山取得山泉水,用来烹茶,若是现取现烹,怕是要更上一层。”萧钦之道。

  “有何区别?”陈韫之好奇道。

  “烹茶取水用山泉水最好,且最好为缓慢流动的山泉水,光涌翻腾;山谷中的积水,不可取,无流动乃死水,停滞不泄。次之为奔腾江水,再次之为井水。”

  “哦?竟有如此多的讲究?”

  “不信,可一一试之。”

  “可还有了?”

  “注水也有讲究,刚烧开之水为沸水,不是最佳,待沸水停止,余有八分热,此乃最佳时机,茶芽可根根立于水中,逐渐舒展成最初模样,宛若一副活画,此乃赏茶。”

  听萧钦之说的传神,像是有模有样,陈谈之却是不信,只当萧钦之在吹嘘,招招手,言道:“啊兄,替我斟一杯茶。”

  待饮完后,果真如萧钦之所说一般,比之陈谈之先前在家中饮的茶,多了一丝清香与甘甜,古怪的看着一眼萧钦之,幽怨道:“你先前怎不说,这等好茶,岂是浊水能配的,倒是白白浪费了许多。”

  “你又没问?再说,我不也是慢慢才发现的么?”萧钦之回道。

  “你家还有没有了,我都买了,给我叔——姑叔父,他自从喝了这茶,便再也不喝茶膏了。”陈谈之一副狗大户做派,差点说漏了嘴。

  “切,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你也买不到,明前的没了。”萧钦之不屑。

  “雨前的呢?”陈谈之再问。

  “估计也没了。”萧钦之道。

  “那就是有了,雨前的我全买了。”陈谈之道。

  “你想得美,有钱难买我不卖。”萧钦之就看不惯陈谈之这副做派。

  “萧钦之,你别好赖不分,要不是我姑叔父饮你家的茶,你萧氏的名声能传到会稽?你就算不卖我,你也得赠些给我阿兄。你赠给我阿兄的茶,他都赠给了王逸少、支盾和尚、许恂等人,让你出了好大的名,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啊?那得谢谢韫之兄了。”萧钦之感激道。

  陈韫之清风拂面微微笑,仿似不足道言之小事,借故饮茶,抹过头去,嗔了一眼陈谈之。

  “你以为呢?你萧钦之围棋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阿兄张罗的,请张玄之来会稽对弈。”陈谈之有感阿姐的凌厉眼神,忽然意识道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是韫之兄请张玄之?不是说谢玄请的张玄之与谢道韫对弈么?张玄之小胜,是也不是?”萧钦之疑问道。

  “肯定是陆俶说的,这人我改日非得找他评评理,张玄之与我——我表姐对弈共十场,五场座子制,五场古汉棋,座子制下,我表姐胜,古汉棋,张玄之用你的棋路,而我表姐依旧沿用之前的棋路,这才输了,两相总计下来,输张玄之一场,要是张玄之古汉棋用先前的棋路,定会输,他自己也说了,古汉棋能胜,是受了你的影响,怎到了陆俶嘴里,就成了张玄之胜了。”

  陈谈之是个护姐狂魔,哪能忍受陆俶的颠三倒四,越想越气,道:“哼哼——气死我了,明天就去找他问问清楚,敢弱我表姐的名声,长江左之声望,定饶不的他。”

  “所以,我来江左求学的消息,是告诉了陆俶与张玄之?”萧钦之恍然大悟道。

  “对啊,他们俩五月来会稽,张玄之说在无锡没能与你对弈,甚至遗憾,我就说你六月去吴郡求学,届时可找你对弈,怎么了?”

  “谈之兄,你还不知道?你下午到这里,赵芸菲他们没和你说?”徐邈偷笑道。

  “说什么?我与我阿兄才到没一会儿,就下大雨,只好在这里等,赵芸菲就说你们马上就下学,其他什么也没说。”

  “怪不得。”徐邈看着萧钦之一脸蛋疼的样子,笑道:“谈之兄,你是不知道,你就随口一说,可给钦之兄带来了大麻烦?”

  “啊?他怎么了?”陈谈之大惊,一脸的迷惑。

  “‘吴郡四小才子’应是从陆俶和张玄之那里得来的消息,在钦之兄第一天来吴郡,就寻上了麻烦,我们与之大打出手,钦之兄差点吃了大亏。”徐邈心有余悸道。

  “怎么一回事?”陈韫之吃惊道。

  “没什么,小事而已。”萧钦之不想陈韫之为这件事内疚与自责。

  “第二天,钦之兄又打架了,把当众把程度打成了猪头,气晕了贺损,得罪死了‘江左四俊’,啧啧。”徐邈又道。

  ““吴郡四大才子”都不咋地,还四小才子,还有那什么四俊又是谁?”陈谈之倒是先问起了这个。

  “陆俶的弟弟陆禽,张玄之的族兄张庸,朱樉,顾敷,贺损,纪殒,周、沈,全是江左名门,钦之兄与他们”

  “他才来吴郡两天,就把这些人都得罪死了?”这些人陈谈之不认识,但其背后的家族,陈谈之却是很了解。

  听徐邈娓娓道来,陈谈之震惊的看着如今依旧安好,还能淡定饮茶的萧钦之,忍不住的手动点了个赞,其他不说了,为自己没挨打而感到庆幸。

  陈韫之美目瞪了一眼陈谈之,缓吸一口气,走到了窗边,看着神秘的夜色,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后怕,听着徐邈的叙述,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心想:“真是只呆头鹅,在人家的地界上,把这帮人得罪的死死的,可要说他是只呆头鹅吧,得罪了那么多人,如今却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匪夷所思。”

  徐邈说得很笼统,这里面还有许多细节没提到,就比如萧钦之是如何脱身的,陈韫之想问问清楚,但此处说话不便,故找了个借口道:“雨后的夜晚甚是清爽,这屋里太闷,钦之兄,你随我出去走走吧。”

  “哦,好。”萧钦之应道。

  陈谈之随即起身,想跟着一起走,夜晚不放心,却被陈韫之一眼给瞪回去了,露出委屈的表情,心里的苦比茶水更苦涩。

  “谈之兄,对弈对弈,外面下雨都是泥土路,他们最多院里转转,不必担心。”徐邈猜测道。

  “哦,也对。”陈谈之旋即放下心来,专心对弈。

  院里的绿竹丛花上还是湿漉漉的,不住的滴着雨水,满园里却是有着雨后独有的清净宁人的幽香,那是陈韫之身上的兰花香,在夜色中,仿若是一支明火。

  两人院中无语,走至院门前,陈韫之忽然止步,小声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萧钦之惊骇道:“这外面道路泥泞,不得走啊。”

  “这里说话,怕是被他听到了,又得呱噪,不省心。你先前从学堂回来,不也走了么,你能走,我便也能走。”正说着,陈韫之已经脱下了木屐,提在了手里。

  屋里晕黄的光,透过绿竹丛花至院前,已经弱了很多,只能从缝隙斜里漏出的丝丝暗光,能看到陈韫之若隐若现、绰约白衣的身影,走入了黑夜里。

  萧钦之无奈,只好脱下了木屐,踩着烂泥,随之跟了上去。

  没有院墙的遮挡,夜色下的晚风大了不少,一股通透的凉爽袭满全身上下,只是这夜色太黑,天上的云翳太厚遮住了月,萧钦之看不见陈韫之,但能循着兰花香,紧紧的跟着。

  “他们为何不找你麻烦了?”陈韫之问道。

  “也没什么,类似汉末三国,我们三方都有怨隙,彼此互相牵制,不过是张庸他们仗着本地人,胜于贺损一头,而我们与张庸有文约,故在文约没有比试之前,都是安全无事的。”萧钦之简要的解释道。

  “什么文约?”

  “无非是琴棋书画一类的比试。”

  “他们几个膏粱子弟,会正经与你比试文约?”

  “当然不会,不过我已经有了十全之法,就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来。”

  兰花香骤停,陈韫之回眸,萧钦之一时没注意,径直走了上去,脸上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急促的,温热的气息,如暗芷幽兰般,两人差一点撞到了,都怪这夜色。

  “这只呆头鹅,也不注意着点,怎就走在后头了?”

  也幸亏这夜色,遮住了陈韫之满面的绯红,兰花香遁去,半晌后,陈韫之方才问道:“是什么十全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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