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_猎户老公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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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郑葳为了活命有多拼,把坦白局变成了相声捧哏现场。

  祁元潜:“其实我不是南汉人。”

  郑葳干笑:“是嘛,那你很厉害啊。”

  祁元潜不解:“这怎么说。”

  郑葳:“您一个北魏人,会说汉话,来到南汉之后还没人觉得你是异类,这真的很厉害啊。”

  祁元潜:“其实来南汉之前只会说一些,说得很不流利。”

  郑葳:“那你这是语言天才啊。”

  祁元潜觉得他俩的讨论有点偏离主线,引导道:“我是北魏人,你难道不吃惊吗?”

  “我很吃惊。”

  祁元潜默默腹诽,看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吃惊的样子,难道是我之前暴露了?

  祁元潜一直觉得郑葳与众不同,没想到她的思考方式如此清新脱俗。

  “你难道不会觉得难以接受,毕竟北魏是你们的敌人。”

  郑葳:我是挺难以接受的,但是我怕我这么说完,你直接拿刀抹我脖子。

  郑葳斟酌词语回答:“不会啊,南汉和北魏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而且你不也有汉人血统,经过这么多年胡汉之间早已没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一家人。”反正北魏早晚是南汉的领土,早晚都是一家人。

  祁元潜有汉人血统,北朝多年来一直在搞胡汉融合的政策,祁元潜上下两辈人,都是这政策的产物。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脑袋里的想法不约而同地跟郑葳重合,早晚一统南汉,都是一个国家分什么彼此。

  “再说了,即便北魏和南汉不和,你又不是高层,你只是个普通人,这跟你又没有关系,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会把锅扣到你头上的。”

  祁·北魏高层·元潜,他一直对线柔然跟南汉的事情确实跟他没有关系。

  “那你既然是北魏人,为什么会来到南汉境内呢?”

  祁元潜简单披上一件衣服:“你应该知道,兖州州府之前被北魏占领过一段时间。”

  郑葳点头,丢失国土是一件大事,她当然知道,那大概是三年前。

  也因为兖州州府的丢失,她的封地范围没有包括州府,只是其余的郡县。

  兖州州府的丢失因为当时的将领着实无脑,兖州丢失那位大将自己倒是逃了出来。

  他是南朝的世家子,家族势力庞大,即便犯这种错误,不仅性命无虞,连一点惩罚都没有。

  南北对峙快有三十年,在这段时间内两国实力相当,互相没有灭掉对方的能力。就像是两个互殴的小朋友,今天我抢你一块糖,明天你抢我一个苹果。

  兖州在一年前又重新被划入南汉的版图。

  就听祁元潜继续说:“我是那个时候被派来守城的士兵,后来你们夺回兖州,我在跟南朝对战的时候受重伤,战友们逃跑的时候以为我死了,就没有带上我,还好我命大,从乱葬岗里自己爬出来了。”

  听起来非常的合理,这个人的身份有点复杂,但又不是那么的复杂,这个人拥有这样的匕首,比一个山里的猎户拥有更说得通。

  “哎,不对。”

  听到郑葳质疑的声音,祁元潜心里很紧张:“哪里不对?”

  “那你孩子哪来的啊?”军营里不能带家属,更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当兵的可能性。

  听到郑葳是这问题,祁元潜隐隐松了口气,“其实他不是我儿子。”

  还有一种别的说不出来的心情,在胸腔蔓延。

  宇文允和郑章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

  宇文允听说祁元潜身上被泼了一盆脏水,还很担心他,急匆匆地跑回来。

  是不是我进门的姿势有问题。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在自我安慰上还是有两下。

  舅舅都二十多岁还没娶夫人,得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解释清楚,不然一直被误会就不好了。

  也不能一直叫他爹,得回归原来的关系。

  “他是我在路上捡的一个孩子。”

  宇文允少男心碎。

  给宇文允这个身份,是祁元潜在考虑合理性的基础上,编出来的身份。

  “他跟我一样,父亲是北魏人,母亲是汉人,在那场战争中失去双亲,我捡到他,他也救了我,我俩就一块生活。”

  郑葳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一说,这两个人的身份有点合理。

  “我说完我隐瞒的事情,你不应该把你的秘密说一下吗?”

  郑葳耍赖:“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唉,又不是我让你说的,是你硬要给我说的,现在还要逼着我说什么莫须有的秘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祁元潜瞪大眼睛,这人不想说就不说,这一顶帽子扣过来。

  他的声气弱了几分:“那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郑葳偏不:“你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虽然这不是我主动要听的,但如果我不说点什么,那岂不是太过分了。”

  他觉得她有秘密那她就编一个说给他。

  祁元潜百口难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说了。”

  郑葳一脸坦荡:“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肯定知无不言。”

  刚才还说让郑葳不要说的祁元潜立马顺杆爬,“郑七是你亲儿子吗?”

  郑葳觉得这男人的洞察力确实就不是普通山里猎户,这都能发现,她自觉演技还不错,但是这个问题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既然他会这样问就证明他发现了什么问题,于是她干脆地说:“不是。”

  然而会这样问,只是因为祁元潜目前最在意这件事。

  这答案显然令祁元潜松了一口气,“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郑葳的手指在郑章和她之间来回点:“准确来说我们也算是母子,只不过我是他的继母。”

  郑章:!!!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这种关系!

  你可真会给自己加戏。

  听到郑葳这个回答,祁元潜刚因为不是母子的回答放松的心,猛然地像被一直巨大的手攥紧似的。

  他艰涩地问:“继母?”

  郑葳没有察觉面前人的不对劲,继续说道:“他是我姐姐的亲儿子,我姐姐身子一直不好,生下他后便早早没了,父亲怕他被后娘欺负,就做主把我嫁给姐夫。”

  郑章不敢抬头,怕自己震惊的表情影响到郑葳话里的可信度。

  编故事还是你会。

  郑葳:“他那个爹也是个短命的,我还没等成亲呢,他就一命呜呼了,害我被迫得守望门寡,他们家没一个好东西,儿子死了,孙子也不要了,把他送到我们家,让我们养着。”

  听到望门寡这个关键词,祁元潜原本黯淡下来的神色一下子恢复。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经历了大喜转大悲,大悲转大喜。

  但他没有敢太早高兴,总觉得会有反转。

  “我们家原本也是小有家资,县里遇到暴民动乱,富户最先受到冲击,我们家首当其冲,家破人亡,我带着这个小崽子逃出来。”

  郑葳说到短命的姐姐姐夫时,神情还算平静,等说到自己家里遇到不幸时,她眼泪缓缓从脸上划过。

  这眼泪为她说的话,更添加了几分佐证。

  祁元潜伸出手,接住从郑葳脸上掉下的泪水,温温热热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多余问这话,有没有秘密又能怎样,徒惹得她伤心落泪,更何况他自己并没有说实话。这么一想感觉自己更过分了。

  “别哭了,是我的错。”

  郑章在宇文允和祁元潜看不见的角落,给郑葳竖了一个拇指。

  郑葳:我哭了,我装的

  自觉惹了郑葳不开心,祁元潜没叫她做午饭,自告奋勇承担这个任务。

  郑葳没想到还有这奇效,心想这种事还可以多来几次。

  这种消极上班的想法,直到看到午饭的成品之后,才彻底被打消。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宇文允:“你们之前就吃这?”

  宇文允一脸的往事不要再提的痛苦表情。

  郑葳意味深长地对祁元潜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祁元潜端饭的手一僵,他默默为自己辩解:“其实味道还可以。”

  宇文允的表情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味道一定很难以入口。

  祁元潜的表情诚挚,他好心做饭直接拒绝,这就太伤人心了。

  宇文允有之前吃过之前祁元潜做的饭的经验,之前缺盐少醋,做得不好吃,仅限于口感不好和没有味道。

  现在家里各种调料齐全,给祁元潜的发挥空间更大,他做出的味道更加的令人难以下咽。

  郑葳鼓起勇气尝一口,嗯,味道比想象的还要难以下咽。

  她是第一个下筷子的人,三双充满渴望的眼睛齐齐注视她:“好吃么?”

  不好吃,准确来说是相当难吃,多年的表情管理让她不至于把菜吐出来。

  郑葳一脸惊喜:“竟然还不错!”

  紧接着她给郑章和宇文允夹了小半碗菜,原本就碗里就有饭,加上郑葳给夹的菜,快有小山高。

  郑章是知道郑葳的尿性,没有立刻相信她,看着宇文允把菜放进嘴巴里,然后差点哭出声。

  他有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郑葳却在一旁悠悠地补了一句:“不能浪费粮食啊,碗里不要剩饭。”

  郑章小声嘟囔:“把粮食做成这样,是对粮食最大的浪费。”

  “小郑同志不要发牢骚,牢骚没有办法帮你解决你的一大碗饭。”

  郑章看着自己碗里的一大碗饭菜更是发愁,都是郑葳故意的。

  一直没开口的祁元潜问:“真的很难吃吗?”

  郑葳闭眼点头,很难吃,相当难吃。

  祁元潜有点丧气,试探地问:“那要不你别吃了,吃点点心垫吧垫吧,晚上再吃。”

  郑葳还没点头,宇文允已经大声欢呼:“好,可以!”

  收获了两秒钟的死亡视线,宇文允把刚扔下的筷子捡起来,默默地往嘴里扒拉饭。

  边吃还不忘点评:“其实饭菜都挺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祁元潜又给宇文允夹了一筷子菜,好容易吃光的菜又被补上了。

  给自己重塑一个跟之前差别很大但有相似之处的身份,在生活中无形中多了许多便利。

  不仅郑葳这样想,祁元潜也感受到了。

  很多生活习惯不需要隐藏,比如宇文允荒废多日的练武事项,可以操练起来。

  在郑葳和郑章到来之前,他们每天都会在高墙之中练武修身,但自从这俩人来了,怕引起怀疑,宇文允就从没练过武。

  他现在是北魏的前士兵,作为一个军人,在家里锻炼身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祁元潜每天卯时就带着俩小子出去跑步,数九寒冬去跑步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郑章前几天跑跟不上进度不说,还跑不完全程,只能不紧不慢地跟在祁元潜和宇文允身后走。

  跑完回来刚好吃午饭,三个人锻炼回来,整个人好像都在冒热气,汗水快要把棉袄打透了。祁元潜的棉袄之前被泼了脏水洗干净,晾在外面凉了很久才彻底晾干。

  之前几天出去跑步,身上只穿了两件有一点厚度的单衣。

  郑葳觉得这样穿出去,人得被冻坏,拦着不让他出去,向来很听话的祁元潜在这件事上没有听郑葳的。

  郑葳劝说没有用,就随他去了。

  跑完一圈回来,发现就连运动最少的郑章头上都出了一层汗,祁元潜穿得少不至于像他们一样出那么多汗,只是把袖子撸起来,卡在关节处,显得手臂修长有力。

  郑葳每个人都递过去一条棉方巾,让他们先擦擦汗,擦完汗歇一歇再吃饭。

  不仅祁元潜可以光明正大地练武,就连郑葳也可以看到书本的影子。

  祁元潜要去州府打探消息,南汉朝廷发生剧变,他在这小地方知道的事情过于落后,他必须去消息发达的地区看一看。

  他一脸严肃地跟家里人说明天要去州府一趟,表情严肃到郑葳没敢问去干什么。

  只在祁元潜问有什么要买的时候让他看着买些年货,然后随便买两本书回来,书的题材没有要求,有字就行。

  没有电也没有网的日子太无聊,这个时候就是丢给她两本高等数学或者gre单词书,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祁元潜在离开之前特意单独嘱咐宇文允:“遇到会对你们有危险的人,直接杀掉,不要手软,也不要心软。”

  知道这个外甥一直有个毛病,嘴硬但是容易心软和手软。

  宇文允乖乖应下,看祁元潜还有话说的样子,就等他继续说。

  祁元潜吭吭哧哧:“保护好,嗯你舅妈。”

  宇文允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就听到这话,他一脸无语地把祁元潜送走。

  他没有等到第二天清晨再出发,他当晚说完要去州府,就趁着夜色不浓,直接离开。

  这副急色匆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祁元潜出了家门直奔山上,他的坐骑一直被藏在山里。山里人烟稀少,他的马极通人性,知道主人不想让它被发现,若有人来到他附近,它就会躲起来。

  至于会遇到一些危险的野兽,那就更不用操心,这马是野马王,天生性子烈危险系数高。

  遇见野兽可能有危险的绝对是野兽,不是它。

  而且他经常上山打猎,遇见野兽就直接射杀,这样一来它遇见的危险就更少了。

  祁元潜趁着夜色赶一晚上的路,第二天清晨就直接到了州府,城门刚开,他拿着一张假的身份路引,牵马进入州府。

  他在南汉没有自己的户籍身份,因此只能办一张假的户籍路引。

  他牵着马直奔闹市,去了一家之前去过的茶楼,走到那茶楼之前的位置,之前还门庭若市的两层小楼,现在大门紧闭,牌匾被摘下,隐隐可见几分萧条。

  祁元潜在这家茶楼的斜对面看到一家茶楼,茶楼大概是刚开业的样子,牌匾上挂着红绸子。

  新开的茶楼叫裕泰茶馆,新茶馆窗明几净,门口站着俩伙计,小伙计看着十分精神。祁元潜对之前的茶楼又没有什么情怀,能打探消息就够了,他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这家茶楼。

  刚落座,小二过来摆茶壶茶点,他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看到他的脸同样神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祁元潜哪里会让他跑掉,一个纵身前扑,就抓住了那人的隔壁。

  祁元潜也没想到抓得那么容易,就看他龇牙咧嘴地吸气:“哥,轻点,轻点,疼疼疼。”

  这一番动静把这一层楼的伙计和客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祁元潜看他的脖子上漏出纱布的边角,便赶快松开牵着他的胳膊。

  有人想过来帮忙,他冲着那些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不用过来。

  “栾英骐,我就知道你没死。”

  栾英骐把祁元潜带到没有客人的包间里,他给祁元潜倒了一杯茶,抬手示意他喝:“正宗大红袍,香得很。”

  祁元潜没有接这送到手边的茶杯:“既然没死,你为什么不回去?”

  栾英骐见到祁元潜后脸上一直带着笑,听到这问题,他苦笑:“我回去干什么,送死吗?”

  栾英骐与祁元潜是发小,两人都出身于行伍之家,好几辈人的交情,俩人打小在军营里长大,相交莫逆。

  后来祁元潜去了西北,栾英骐也因为职务变动离开京城。自此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是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

  后来栾英骐作为驻守兖州州府的主将,城破之后失去踪迹,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祁元潜告诉郑葳的身份,就是从栾英骐身上得到的灵感,只不过把他的等级从主帅变成了普通士兵。

  “你当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副将逃出来了,你却失踪,而且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栾英骐懒洋洋的手搭在他身上:“你现在的话可真多,我都不知道要回答哪一个问题了?”

  祁元潜想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推下去,顾忌到他身上有伤,还是作罢:“那你就一个一个回答。”

  栾英骐觉得后背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他用手轻轻按在伤口上揉了揉:“其实吧,你问的这几个问题,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问题。”

  “当时南汉攻城,我率军出城迎战,副将守备,混乱之中背后射来一支毒箭,那箭上有毒,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一直时好时不好的。”

  说到这,祁元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栾英骐身上的毒箭必定是副将计崧射出的,或者是副将指使的。当时朝廷因为这事吵得很凶,丢失一座城和一个大将,很多人不相信计崧说的话,但是又没有别的答案。

  祁元潜一直不相信他会死,派出很多人在兖州寻找,这些人没有找到栾英骐,就一直没回去,留在兖州。

  因为这些暗处的人存在,祁元潜才选择到兖州来。

  “计崧为人阴险狡诈,你留他守备,就是大错特错。”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祁元潜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茶楼当伙计?”

  “我还没说完,你现在的性子怎么那么急啊!”栾英骐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像一滩烂泥,“本来差点死了,被茶楼老板救下,她人比较善良,替我治伤,我在这打工还要钱。”

  因为治病,签下丧权辱国的卖身契,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还完。

  不过现在好了,能给他还钱的人来了。

  想到这栾英骐更加丧气,稍微身上的伤有点起色,想要往北魏逃,就听说北魏换了儿皇帝,前太子和祁元潜都失踪。

  养了个伤,靠山养没了,他本是跟祁家一派,现在祁家主事人失踪,他又不能跟着去送死,只能窝在茶馆里继续打工。

  栾家这一辈里只有他明确表示是太子一派,他跟祁元潜亲兄弟一样,祁元潜因为舅甥关系天然跟太子绑在一起。

  他不回去所有人只当他死了,家里人也能逃过一劫。若是回去,他和家里人都要被清算。

  如此来看,还不如在这个茶馆里当跑堂的。

  栾英骐目光暗淡:“没想到陛下都不在了。”

  他小时候很讨长辈们喜欢,皇帝是祁元潜姐夫,对他们这些小辈很多优待,当时听说他失踪,差点不合程序地直接砍了副将。

  那副将也是北魏大族出身,朝中势力蛮大,原本这事按副将计崧的话,他没有罪,最后还是顶住各方压力将他连降了三级,才不了了之。

  听到这话,祁元潜也沉默。

  还是栾英骐先打破沉默:“小允跟你在一起吧?”

  祁元潜:“对,跟我在一起。”

  “我觉得他肯定跟你在一起,就是担心万一没跟你在一起怎么办。”

  祁元潜:“你什么时候也想这么多事情了?”

  以前最是大大咧咧的人。

  栾英骐说了那么多话,自觉口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不是趴在床上挖腐肉的时候,也干不了别的,只好多动动脑子。”

  祁元潜蹙眉:“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这都一年多了。

  栾英骐不在意地摆手:“快好了,之前不知道箭上有毒,伤口怎么也长不好,还越烂越大,后来知道是毒,直接把腐肉剜去,吃了清毒汤药,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祁元潜细细打量他的脸色,觉得他比之前要瘦削不少。之前健壮的一个人,现在瘦得跟纸片似的。

  栾英骐的语气变得异常正经:“老二,你带钱了吗?”

  “带了,你要干嘛。”祁元潜带了一些钱,是郑葳要他买年货的。

  按郑葳的原话来讲,好容易进次城,多买点咱乡下没有的东西。

  栾英骐犹犹豫豫地说:“我这不是治病欠了老板一些钱,现在被迫在这打工吗?”

  祁元潜:“你欠了多少?”

  “一千两。”一千两大概够了吧,他自己也不确定。

  祁元潜失声问:“一千两?”想当初他也是一挥金如土的公子哥,现在一千两他要打两百多头野猪。

  更别提现在还不让上山打猎。

  “嗯呐。”栾英骐点头,笑得可灿烂了。

  祁元潜站起来要走:“没那么多钱。”

  栾英骐拉住他的胳膊:“哥,别走啊哥,咱亲兄弟,你不能看着我一大将军,在这跑腿打杂啊,况且我现在身上还有伤呢?”

  对于他的前半句,祁元潜非常不屑,谁不是阵前统帅三军,我回去还得刷碗砍柴打猎呢。

  但是他现在还有伤,这确实是个问题。

  祁元潜掏出腰间的匕首,扔在桌子上,“我现在身上就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你觉得能值一千两吗?”

  栾英骐跟祁元潜一起长大,知道这匕首,这匕首刀鞘华丽精美,错金镶嵌了几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但刀鞘还不是最贵的,最珍贵的是匕首本身,玄铁制成,削铁如泥。

  祁元潜本人低调,但他的兵器都极其骚包。

  栾英骐仔细端详刀鞘上的红宝石,在思索着一块宝石能卖多少钱。

  虽然刀身更值钱,但这匕首就算不是栾英骐的,他也不舍得当掉,只能考虑把红宝石扣下来,当掉的可能性。

  这时包间门被敲响:“屋里有人吗?”

  祁元潜迅速把匕首收起来。

  “有。”栾英骐一个弹跳站起来,把门打开。

  见到来人后,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祁元潜总觉得那笑容里还带着一丝的讨好:“老板,您来了。”

  出人意料,栾英骐的老板不是一个男人,是一个一身白衣男装打扮的女人。

  班骅芸没理挡在门前的栾英骐,冲着祁元潜打招呼:“您好,您是小峦的朋友吗?”

  栾英骐抢先回答:“那当然了,我们可是好兄弟,现在他来了,有人替我还债,我以后就不用在这里做苦力打工。”

  班骅芸点头:“那好,这是你好兄弟这段时间的消费清单,你还一下帐,他可以立马离开。”

  她把一直抱着的账本放到桌子上摊开让祁元潜看,祁元潜粗扫了一圈就闭上眼睛。

  对栾英骐一直声称的受苦产生了疑问,这上面的各种昂贵补品不计其数,什么人参雪蛤灵芝,就是他在侯府的时候也没把这些补品当饭吃。

  再仔细观察这俩人的眼神交流。

  这俩人之间绝对没那么简单,普通老板会给伙计用那么多贵价补品?

  细细观察才注意到,栾英骐身上伙计衣服的材质是绸缎料子的,可比他身上的麻布料子强得多。

  祁元潜觉得多亏栾英骐被这人给救了,要不然没这么多的补品吊着命。即便当时没死,他也未必挺得过来。

  祁元潜冷漠脸:“不算朋友,只是认识,有过几面之缘。”

  班骅芸哦了一声:“人家跟你不熟呢!”

  栾英骐瞪大眼睛:“你你你……”

  班骅芸弹了弹夹在账本里的卖身契:“我还以为是来赎你的,特意拿着账本和你的卖身契过来,既然不是那我就先走了。”

  走出包间前,她回头问:“给你们上点茶和点心?”

  祁元潜:“那就多谢了。”

  班骅芸:“不谢,反正是记在某人的账上。”

  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人。栾英骐已经快要对自己的天价账单无感了。

  “上最贵的!”

  班骅芸已经离开,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只是茶点被送上来的时候,栾英骐很满意。

  栾英骐比自己想象中过得要好一些,祁元潜放心地往肚子里灌了一杯热茶。

  一晚上赶路,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我听说南汉换了新皇帝,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就那回事呗,康王夺了皇帝的位置,现在对先皇的子嗣大加迫害,那几个有封地的皇子们,都起兵反抗,不过现在都被镇压下去,就剩越王据守浔阳,现在还没被压下去。”

  “不过我觉得也够呛,撑不了多久,负隅顽抗罢了。”

  没有兵,没有将,也没有钱,不知道打个什么劲头。

  想到这他哈哈大笑:“他们郑家倒是出了几个奇葩,老皇帝的儿女现在认新皇为君。”

  “怎么说?”

  “他们家大公主和六皇子,现在还是在新皇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

  能被新皇信任,这也怪了不起的。

  “你别说,这个大公主真的有两下子,不仅保住公主之位,现在比她爹在位的时候还受宠,那简直是大权在握,现在在户部任职,康王的有些亲儿子都没有她手里的权力大。”

  祁元潜听到说公主,想到孙求财之前说的话:“我听说那个宋瞿清现在还是驸马?”

  “对!”一说到这种八卦,栾英骐更来劲,“她的未婚夫,之前是宁寿公主的未婚夫。听说宫变之后,宁寿公主和七皇子同时失踪,我觉得这俩人应该是死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爹死了立刻效忠杀父仇人,另一个未婚妻死了赶紧换人。”

  又讨论几句南汉局势,才把话题引回国内。

  栾英骐叹气:“兖州虽然在边境,国内消息传过来的很少,只是我能确定没有国丧的消息传来。”

  这个国丧的消息,指的是宇文允的祖母,北魏现在的太皇太后。

  祁元潜:“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太皇太后不仅是他们尊敬的长辈,也是可以在宫变时帮得上忙的内应。

  说到这里,祁元潜又想起一件事:“你平时出门注意一下,州府应该有不少延寿司的人,你注意找一下。”

  延寿司是祁家亲卫的名号,北斗主生南斗主死,民间都叫南斗星君为延寿司。

  栾英骐不解:“为什么要找,你直接把他们的地址告诉我。”

  “我也不知他们的地址,你出事之后,我把他们派到兖州找你,没找到你他们便没有回来。”

  栾英骐震惊脸:“哥,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我就说你身边有延寿司的人,为什么会干不过去暗杀你的杂碎们。”

  “你放心,我肯定天天出去找人,这可是咱东山再起的底牌。”

  “你先养好伤,不着急,只是你平时出门稍微注意一下,他们也算不上底牌。”

  栾英骐应声说好。

  到了午饭时间,班骅芸请他俩移步隔壁吃午饭,隔壁包间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菜品。

  祁元潜谢过她的招待,三人在桌前落座。

  只是祁元潜和栾英骐都没有再提起刚才的话题,没有酒桌上虚伪的客套,就是各吃各的,想起什么事情说什么。

  祁元潜手指太阳穴的位置:“班老板,他脑子经常出问题,还请您多担待。”

  “你放心,我会的。”

  栾英骐吃着吃着就自然而然地摸上酒壶,要给自己倒酒,祁元潜手中的筷子要不留情打过去。

  “身上有伤别喝酒。”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讲究,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班骅芸默默把酒壶拿到栾英骐伸手碰不到的地方。

  饭后又闲聊了一会,祁元潜提出告辞,栾英骐可怜兮兮地问:“你这么快就走了?”他在这陌生之地禹禹独行,好容易遇见一个亲人,相处没多久就要离开。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可怜,班骅芸帮着挽留:“要不住一晚再走。”

  祁元潜不放心家里只有郑葳和俩孩子,毫不犹豫直接推辞。

  “你现在就要走?”

  “对,好容易来州府一趟,要买点东西回去。”

  栾英骐本要跟他一起去买东西,被祁元潜言辞拒绝,祁元潜的态度之坚定,让他不敢硬要跟着。

  祁元潜本来都离开,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手心朝上:“借我一点钱。”

  栾英骐后退两步:“我没钱你想都别想!”

  祁元潜转头:“班老板,请您借我一点钱,记在他账上。”

  “祁老二你过分了!”

  班骅芸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利索地递给祁元潜一百两的银票,拿出账本在栾英骐的那一页又记下一笔。

  “为什么你对他这么好,一下子给他一百两,你每次给我零花钱只给我一吊钱!”

  班骅芸嫌栾英骐吵,想把他脑袋推开,顾及他身上的伤,最终没下去手。

  祁元潜拿着栾英骐的卖身钱,去各类店铺一顿扫荡,买了很多东西。

  离开之前又去了一趟茶馆,栾英骐正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街上的行人。

  见到祁元潜眼睛一亮,小狗似的凑过来,伸手就想扒拉祁元潜买地东西,被他一掌拍开。

  他没想到班骅芸会大包小包的带一些礼物:“这都是我觉得日常会用得上的东西,您拿回去看看,不合适就转手卖出去。”

  祁元潜没推辞,道谢收下,便问她可否借一步说话,班骅芸没啥意见,就是站在一旁无人搭理的栾英骐觉得被孤立,很是不满。

  “班老板多谢你救了他。”祁元潜说完冲着班骅芸抱拳行礼。

  班骅芸赶紧屈身行礼:“您不必客气,这都是我愿意的。”

  班骅芸正色:“您不要觉得有负担,我并不是什么善人,实话跟你说,我知道他的身份,他之前帮过我,所以我才会救他。”虽然他不记得。

  祁元潜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直接,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栾英骐的真实身份。

  “如果有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不方便做,就叫他去,他不能一直在这吃白食。”

  班骅芸轻笑:“您言重了,哪里就有什么杀人放火的事要做,我们可是良民。”

  良民吗?未必吧。

  祁元潜没接话:“他这个人小孩子性子,不是坏人,若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先替他道歉。但我不是请你包容他,我希望你别太惯着他,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

  班骅芸盯着他愣愣的点头。

  祁元潜赶在夕阳下山关城门之前,牵着马离开州府。

  栾英骐就站在城门口目送他离开,直到关上城门,他才上了身边的马车。

  祁元潜离开时说有时间会再来,也给他留下他现在的地址,若有事就去找他。

  祁元潜骑在马背上慢悠悠走的时候,特意翻了翻班骅芸准备的礼物。发现这位班老板真是个妙人,送的礼物不知那种顶贵重的,但是收到礼物会觉得很舒服。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里面有一部分东西是给女人准备的,自己全程没有透露过娶妻的事情,联想到她说过若是不需要可以直接卖掉。

  大概特指这些女性用品。

  凌晨天还没亮,祁元潜带着一身凉气赶回家,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把买回来的特产和班骅芸给的礼物放在堂屋,进到卧室,里面暖烘烘的,整个人好像活了起来。

  原本因为外边天冷,消失全无的睡意,在这一刻回笼。

  祁元潜睡前闪过一个念头,他印象中郑葳刚才好像是趴着睡的,怎么不记得她之前有这个习惯。

  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才知道郑葳那奇怪的睡觉姿势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郑葳早起伸懒腰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腰给闪到了。

  没啥大事,就是有点不太敢动弹。

  郑章趴在炕上指挥郑章把祁元潜买回来的东西掏出来,让她看看都买了什么。

  郑章每掏出一件,她就要夸奖一番,渐渐地她发现祁元潜买回来的这些东西,价格远超过他带走钱数。

  然而这才只拿出一部分,还有更多的还没掏出来。

  越看这些年货,越觉得不对劲,有些东西不像是一个大男人会买的东西。

  就比如说红糖块,她敢打赌这男人都未必知道红糖是干嘛的,说不准只以为跟白糖颜色不同,剩下没啥区别。

  还有这未染色的柔软棉布,最适合做贴身的里衣。

  这狗男人不会是去跟情人约会了吧?

  情人还是个小富婆,给这男人倒贴不少钱。

  郑葳一脸正色:“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没事你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祁元潜下意识攥紧手,“你知道了?”

  在回来的时候,他遇上几个劫道的,看他大包小包没少拿,起了歹心,祁元潜干脆一刀一个,都给解决掉。

  他杀完人回家之前,刀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他身上应该也没沾上血迹吧?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身上,身上没有血迹。

  郑葳没想到祁元潜会光明正大地承认,震惊之余,还有点说不清的情愫。

  她把这归结为也想被富婆包养。

  郑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样问不会冒犯吧?”

  祁元潜以为郑葳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杀人:“很早,十几岁吧。”

  郑葳瞪大眼睛:“这么早,那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十几岁就出来温暖中年姐姐们的身心,快十年过去,现在应该已经不行了吧。

  有道是铁杵磨成针。

  “还好。”虽然危险,最终都活过来了,怕吓到她,不敢让她知道。

  “为什么会想到这么早就做这种事呢?”哪有十几岁的孩子就出来卖的啊?

  “为了活命。”战场上你不杀人,人就得杀你。

  郑葳一想也是,谁能心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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