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95节_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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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95节

  说罢,便垂下视线,认真从油纸袋里挑了个个大饱满的糖栗子,剥开外皮,塞入霍珏的嘴里,道:“给你的奖励。”

  霍珏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喉结轻轻震动,笑了声,咬住那颗栗子肉,“嗯”一声,道:“为夫定然不会辜负阿黎的信任。”

  夜里霍珏与姜黎回到府里,便见何舟着急地守在主院的月门外,手里捉着一只信鸽。

  姜黎好奇地望了望那只鸽子,却也不多问,同霍珏说了句:“我先回寝屋。”便与桃朱、云朱一同穿过月门,往寝屋去。

  霍珏淡淡颔首,待得姜黎的身影消失在庑廊尽头,方才对何舟淡声道:“到书房去。”

  二人进了书房,何舟便忙不迭道:“主子,这是青州飞来的信鸽,目的地是朱雀大街凌首辅的宅府。暗一大人截获到这信鸽后,便奉薛世子之命,将这信鸽送了过来。”

  何舟说着,从鸽子腿部抽出一张卷成细条的纸,递与霍珏,道:“请主子过目。”

  霍珏缓缓推开那张纸,却见上头什么字儿都没有,只草草画了三只动物:雉鸡、猪豕、山虎。

  何舟看着这上头的动物,眉毛几乎都要拧成一条绳子。

  这些雉鸡、猪豕、山虎究竟是何意思?他竟是半点也看不明白。

  何舟看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抬眸看向霍珏。

  正要出声相询,却见自家主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道:“将这细纸装回去,务必保证这信鸽安全抵达凌首辅那。”

  何舟一愣:“将这信鸽送回去给凌首辅?”

  何舟实在是不明白,这般辛苦将这信鸽拦下来,可不就是为了截断青州与凌首辅之间的消息往来吗?

  再把这信鸽送回去,那先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白费功夫了?

  霍珏淡淡颔首道:“去吧,这信鸽递来的消息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不必多虑。”

  何舟心神一凛,笑自己当真是急懵了脑,主子从入京至今,步步为营,算无遗策,说过的话句句都成了真,他既然说是好事,那就定然是好事。

  何舟恭敬地道一声“是”,这才安安心心地退出书房。

  夜渐渐深了。

  暖风徐徐,天上一轮白月光跟小船似的,在清朗的夜空里缓缓飘荡。

  齐安等在刑部官衙外,好不容易从那扇肃穆的大门里盼来了齐昌林的身影,正要走过去亲自去迎他,身侧忽然行来一人,匆匆地在齐昌林耳边道了句话。

  那人对齐昌林来说,也算是个熟人。

  只见他含着笑应了句什么,接着便扭过头同齐安道:“我尚且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府,不必等我。”

  说罢便跟着那人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蹄“嘚嘚”作响,没一会儿便拉着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齐安死死盯着那辆马车,旁人兴许认不出这马车,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凌首辅在京郊别院里的马车。

  九年前,这辆马车便常常在深夜里停在尚书府外,接大人出去议事。

  那时大人常常一身疲惫地回来,回来后也不睡,就那般睁着眼在院子里一坐就坐到天明。

  再后来,大人便开始流连于盛京那些出了名的勾栏院,没多久,便同夫人和离了。

  想起夫人离开侍郎府那日,大人脸上那复杂而悲伤的神情,齐安捏紧手,心里不知为何竟然起了些不安。

  这盛京,是不是又要乱了?

  第93章(捉虫)

  是夜,凌宅。

  凌叡将手上的纸条放入一边的烛台上点燃,丢进一个铜制香炉里,火舌卷上细纸,一眨眼便烧成了灰。

  他回身坐在太师椅上,黑沉的眸子定定望着齐昌林与胡提,道:“南邵军将于十月十二日,寅时进攻青州。梵儿与秦尤会与他们里应外合,趁机将那姓储的给弄死。到得那时,整个青州军都将听令于秦尤。”

  胡提听见这话,那张粗犷的脸根本压不住惊诧,失声道:“南邵军又要进犯青州了?这,这是为何?”

  凌叡不耐烦地瞥了胡提一眼,他这表妹夫忠心是忠心,可脑子实在是蠢笨。

  若不是有他提拔,有齐昌林偶尔给他时不时地善后,就他这脑子,哪能安安生生地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

  “如今皇上神智越发糊涂,且愈来愈纵容朱毓成与都察院那群疯子削弱我们的势力,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我这首辅之位都要坐不稳了。我若是坐不稳了,你们又将如何?”

  凌叡话落,深深地望了望齐昌林与胡提,继续道:“大皇子马上便要满十岁了。”

  这话一出,别说是胡提那藏不住脸色的,便是连进门后始终面不改色的齐昌林都微微一震,抬眼看向凌叡。

  今日这位首辅大人被皇上训斥之事,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凌叡额上的伤口眼下早就包扎好也上好了药,可饶是如此,那么大的一块皮肉没了,瞧着仍旧是分外可怖。

  齐昌林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过短短片刻,便已知晓了凌叡的计划,道:“首辅需要下官与胡大人做什么?”

  诚然听见凌叡方才那话,他是震惊的。可那震惊也不过维持了一瞬,很快便冷静下来。

  他早就猜到了会有今日。

  从他追随凌叡的那日开始,从他知晓宫里的那位王贵妃是他送入康王府开始,他便知道,他凌叡,要的从来不仅仅是一个首辅之位。

  凌叡满意地点点头,当年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便是将齐昌林拉上了这条船。

  那时人人都笑话这位二甲头名是个没骨头的,只会左右逢迎人云亦云。

  只有凌叡早早看出了他眼底的不甘与野心,以及他油嘴滑舌之下的才华。

  从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乡野小子一步步爬到了盛京,同他一起站在金銮殿外等待传胪,并且喜提二甲头名之人,岂会是个无能之辈?

  在凌叡看来,这人比之朱毓成那酸儒,更让他欣赏。

  朱毓成遇着了一位好老师,在他被贬出京后,依旧为他四处奔走,这才让他重新回到了盛京,坐到了今日的次辅之位。

  而他凌叡有王氏一族做他的后盾,过往二十年,可谓是官路昌通、平步青云。

  唯独齐昌林,既没有遇着赏识他的伯乐,也没有一个世家贵族给他提供钱财人脉,助他一臂之力,连娶的妻子都只是一个登不了大雅之堂、处处遭人轻视的商户女。

  这样一个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便是打破牙混着血也会硬生生吞下去,拼尽全力抓住那个机会的。

  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往往比旁的人要更能豁得出去。

  而事实亦是如此,七年前,能在短短不及半年的时间内,将先太子府、卫家、霍家一举歼灭,齐昌林功不可没。

  凌叡微微一笑,道:“淮允,你与朱毓成曾是同僚,对他那人亦是了解。我需要你盯紧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可以,不妨给户部那几个追随他的人罗列个罪名,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至于胡大人——”

  凌叡望着胡提,意味深长一笑,道:“你派个可信之人,亲自到肃州一趟,给北狄的二皇子递个消息,若他此次愿意同我合作,日后他与他那位兄长的皇位之争,我们大周必定投桃报李,助他夺得皇位。”

  胡提心口狠狠一颤,北狄的那位二皇子是个狠人,听说最喜剥人皮生啖人肉。

  当初这位二皇子与定国公府那位薛世子曾在战场上交过手,被薛无问狠狠削了一指,从那之后,那二皇子可谓是恨毒了定国公一脉。

  胡提指尖微抖,七年前那种提心吊胆、夜不敢寐的感觉再次袭来。

  可他却不敢表露出分毫的迟疑,深吸一口气后,便大声道:“是!我明日便派人前去肃州!”

  齐昌林回到尚书府时,已是丑时。

  夜深露重,齐安提着把纸灯笼立在垂花门内等着,见自家大人进来了,也不急着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唤一声“大人”,便提着灯走在前方给他照亮脚下的路。

  等到进了屋了,方才拧了一条帕子,递给齐昌林,同时说道:“大人,小的今日在‘状元楼’见到夫人了。”

  齐昌林接过帕子,慢慢擦了把脸后,问道:“她可愿意同你说话?”

  “自是愿意,小的去酒肆寻夫人时,夫人虽有些意外,但并未生气。”齐安说着,微微侧眸,望了望齐昌林的脸,之后才接着道:“夫人如今就在那酒肆里做厨娘,小的瞧着夫人过得……很是不错。”

  齐昌林放下帕子,垂眸笑了笑。

  阿秀自来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从前在银月巷的时候,她爹是个货郎,虽能挣几个钱,可那些钱全都拿去吃酒了,半点家用都不给家里。

  吃醉了酒,回到家里还要打妻骂儿。

  阿秀小的时候没少挨打,每回被打,都不忘要将年幼的弟弟与懦弱的母亲护在身后。

  后来长大了,能挣银子了,有一回她爹喝醉酒要抢她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几个铜板,她一怒之下,去厨房拿了把菜刀,问她爹,要银子还是要命?

  那时她也不过才刚及笄,可胆儿着实不小。

  银月巷的人知晓这事后,都在骂她不孝,独独齐昌林觉着她做得好。

  说来,他们二人同在银月巷里长大,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从来都不曾说过话。

  齐昌林对她印象一贯来很淡,直到听说了她拿着把菜刀,将她那酒鬼父亲赶出家门的事之后,方才真真正正注意到这位虞家的大娘子。

  那事情发生后的第二日,这姑娘顶着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背着幼弟,推着辆破旧的木板车,照旧来到书院门口卖吃食。

  那样一个折胶堕指的大寒天,她冻得脸蛋都发了红,可看人的目光却很亮,又倔强又明亮,像一只受了伤还不忘朝着四周龇牙的小兽。

  齐昌林那会是书院里读书最好的童生,书院本就包了他的食宿,每日都有热气腾腾的新鲜吃食,一日三顿,顿顿不落。

  可那日也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拿上钱袋,出了书院,走到对街去,指了指她车上竹笼里一个绿油油的吃食,笑吟吟地与她说了平生第一句话:“虞大娘子,这是何物?”

  因着读书好,又生得不错,且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练就了一张会说话的嘴,齐昌林在他们那小地方还挺受小娘子喜欢。

  原以为眼前这位姑娘好歹会给他一个笑脸,却不想她只是冷冰冰地望他一眼,掂了掂背上的弟弟,语气冷淡地与他说了平生第一句话:“八珍饭,一个铜板两个。”

  齐昌林至今都还记得她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似乎是在同他说,你敢骂我试试?

  他也是后来才得知,就在他拿着钱袋从书院出来时,阿秀被几个书院里的童生指着鼻子骂不孝,若不是她拿出把刀子,那些人还想要掀了她的摊子。

  而偏偏就是那时她看他的那一眼,让他记住了她。

  说来她也不是银月巷生得最好的姑娘,模样只能算清秀,性子泼辣,嘴皮子还特能骂人,可就是这么个人,叫他彻彻底底入了心。

  亮堂堂的屋子里,齐昌林握着张湿帕子,笑着笑着就沉默了。

  他知晓的,阿秀不管去到哪儿,都能过得很好。她就是那生在野外的花,身上始终有一股蓬勃的倔强劲儿,从来都不畏风雨。

  一直以来过得不好的人,是坐于高堂庙宇之上的他。

  齐安见他沉默,也不吭声。

  夏日漆黑的夜,连风都是暖的。可这屋子,却偏偏生了凉。

  良久,齐昌林哑声道:“她可同你说了她为何要回来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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