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136节_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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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136节

  “今日所有犯上着,都得死!”

  这位自诩宽和贤明,最爱君臣同乐、君民同喜的皇帝,此时双目赤红,状若疯子,声嘶力竭地嘶喊道:“朕不会退位!谁都不能逼朕退位!”

  恰在此时,一道阴柔尖细的声音闯了进来。

  “皇上!先帝属意的储君从来不是您!您从来不是真龙天子啊!”

  余万拙穿着一身雪白的丧服,缓缓走向成泰帝,细长的眼里满是愤恨与嘲讽。

  “七年前,您在乾清宫灌先帝喝下毒药时,可还记得先帝说的话?”余万拙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元庚,阴恻恻地笑了声,“先帝说,您便是杀了他,这天下您也夺不走!因为您呀,无德无能!”

  去岁凌叡下大狱之时,周元庚便赐了余万拙一杯鹤顶红。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穿着一身阴森的丧服,面色阴沉惨白,瘦得像一把骷髅,仿佛阴曹地府里的鬼一般,站在自个儿跟前“桀桀”地笑。

  周元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满腔怒火被恐惧取代。

  下一瞬,便见他脚下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他瞪着眼,“嗬嗬”喘着粗气,望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眼前白茫茫一片,那渗人的白,像极了父皇死去时的满城镐素。

  几步开外的龙撵里,明黄色的帘子被风刮得“哗哗”作响。

  赵保英静静立在龙撵之侧,眉眼慈和,唇角含笑,微微弓着的背脊一如既往地恭敬。

  可他望着狼狈不堪的成泰帝,却不曾上前搀扶一把。

  他不动,周遭的太监亦是不敢动。

  一个个左右相顾,面露惊惶,却不敢上前一步。

  这……这天莫不是当真要变了?

  巳时二刻,正当登闻鼓声响彻南直门之时,朱毓成在诚王府里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

  “还请王爷三思!”

  “朱毓成!你可知晓自个儿在说什么?本王虽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可也容不得你在诚王府如此大放厥词!”

  诚王周元季怒气冲冲地望着朱毓成,将手上的画笔狠狠掷于地上,长指指着朱毓成,厉声道:

  “你这是在逼着本王做周皇室的罪人!若本王当真照你说的去做,你让本王有何颜面去见周皇室的列祖列宗?”

  朱毓成恭敬道:“还请诚王爷为江山、为社稷、为无辜的黎民百姓着想。眼下的大周,外有北狄虎视眈眈,内有春雪之灾肆虐。若此次不能平民愤,恐怕要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如此一来,大周的基业同样会毁于一旦。况且王爷此举,在本官看来,实则是在维持周皇室的最后一点颜面。”

  周元季冷笑一声,面色愈发难看。

  “你同本王说说,于天下人面前谢罪,禅位于有贤之人,这算什么颜面?”周元季摆了摆手,道:“朱首辅离去罢,本王是不会做周皇室的罪人的!大周的江山怎可断送在本王手上?来人!送客!”

  朱毓成并未没因着这句“送客”就走。

  老神在在地立在书房里,心平气和道:“王爷可有想过,皇上的罪行既已昭告天下,退位已成定局。不管是百姓还是朝臣,都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人做大周的皇帝。既如此,王爷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只当是为了明惠郡主积德?新帝登基之后,定然会记着王爷这笔功劳。”

  不愧是承平年间的状元郎,如今大周的首辅,真真是巧舌如簧。

  从江山社稷的功德说到明惠身上,就为了要哄他周元季做个罪人,好让史官还有后代子孙戳他脊梁骨!

  周元季讽刺道:“朱大人好一张巧嘴!可是薛晋派你来做说客的?历朝历代哪一位皇帝登基不是踏着无数人的命上位的?他薛晋既想要皇位又想要美名,鱼与熊掌岂可兼得?还是你这位首辅大人不满足于手中的权势,妄想那从龙之功?”

  周元季承认,他那位皇兄的确不是个东西。

  可皇兄再不是东西,他好歹有个儿子在。旭儿谦虚好学,未尝不能做一个好皇帝。

  既如此,他们周家的江山凭什么要拱手想让?

  朱毓成面色平和,并不因周元季的话而恼羞成怒。

  “定国公是何为人王爷难道不知?”朱毓成摇了摇头,道:“定国公从来不觊觎金銮殿那龙座,王爷不愿做周皇室的罪人,他同样不愿违背祖训。至于微臣——”

  朱毓成望着周元季,摘下头顶的乌纱帽,淡淡笑道:“若王爷愿意登基禅位,微臣亦愿意摘下这顶乌纱帽,自此离开朝堂。微臣从来不图从龙之功,只图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周元季不语。

  他虽从不理政事,只爱游山玩水、吟诗作画。但朱毓成的人品,他是信的。

  方才的话不过是急怒攻心之下口不择言,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朱毓成罢官。

  周元季从鼻子里“哼”了声,正要开口,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嘭”一声推开。

  门外,明惠郡主提着裙摆匆匆入内,红着眼眶道:“父王,您若是不答应,小姑姑会死的!您就答应了吧!您要真怕被人骂,女儿陪您多画几幅流芳百世的画便是!”

  周元季一怔。

  瞧瞧这是什么话?简直是叫他又好气又好笑。

  可对上明惠郡主那双泪眼模糊的眼,他到底是说不出训斥的话。

  罢了,时也命也。

  周元季长叹一声:“就你如今的画技也好意思说流芳百世?”

  他摇摇头,疲惫地笑一声,对朱毓成道:“朱大人既然来此,想来已是做好周全的准备。说罢,要本王如何配合?”

  若说惠阳长公主状告天子周元庚是一把火,那后面陆陆续续上前敲响登闻鼓的人,便是扔进火里的薪柴。

  这把大火终于烧向了周元庚。

  “这狗皇帝还是康王时,便掳走了数十名少女!真真是人面兽心!”

  “凌贼午门抄斩之时,曾大喊有人比他更加罪大恶极更该死,说的怕不就是皇帝罢?”

  “原来霍大人竟然是卫太傅的孙儿!难怪年纪轻轻便能连中六元!那样好的一个家族,可惜啊!”

  “听说长公主敲登闻鼓之时,那鼓声竟然传到了大相国寺!大相国寺的高僧说了,那则箴言里说的西北,就是肃州!”

  短短两日,天子失德,致使天灾不断的传言在整个大周传得沸沸扬扬。

  夹杂在这里头的,还有真命天子就是定国公薛晋的传言。

  有人信誓旦旦道,唯有定国公登基为帝,方能终止这场白灾之祸。

  成泰七年,二月十六日。

  首辅朱毓成率领百官摘乌纱,跪于金銮殿外,请求天子周元庚退位。

  皇宫之外,同样有无数百姓跪于午门外广场,高呼天子退位。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这里头半数百姓来自临安与曲梁二城。

  “那边那位须发俱白的老者,便是临安城谭家村的保长谭世春。去岁上元,谭家村数千人之命皆是主子救的。”何舟指着坐在人群前方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叟,低声同姜黎道。

  “还有那头穿着黑色短打的青年,那是曲梁城县衙的一名衙役。他今儿带着不少曲梁城的百姓,千里迢迢为主子鸣冤来了!”

  “还有这边——”

  “我知道,这边的都是因着霍珏《奏白灾合议六事》而得到妥善安置的流民。他们今儿连干粮都不去领,一大早便来了午门。”姜黎噙着泪笑道。

  话音刚落,她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本不该哭的,可她忍不住,当真是忍不住!

  这些百姓啊,全是霍珏救过的人。

  今儿的天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但这些人冒着风雪投桃报李来了!

  她的卫小将军多苦啊,可如今他再也不孤单了。

  有无数人站在他身后,有无数人做他的后盾,有无数人敢直面天威,为他讨一个公道!

  簌簌风雪坠落在她的衣襟,姜黎想起离开青云山那日,殷道长同她慈爱道:

  “你可知他今日之果,皆是你昨日之因。阿黎,去罢!带着那小子,去盛京结下越来越多的善因!”

  彼时姜黎尚且不懂何谓昨日因,今日果。

  可如今她懂了。

  眼前的这些百姓,便是霍珏昨日结下的善因。

  是以今日,他们来了!

  隔着一堵宫墙,墙内百官高呼“恭请皇上退位”,墙外百姓怒斥“天子失道,德不配位”。

  后来史官将这一日记载为“白灾之变”。

  这一日,皇帝失德,天谴于上,人怨于下。

  这一日,大周朝百官万民齐心跪于皇宫内外,请求皇帝退位,谢罪于天下。

  这一日,成泰帝周元庚退位,自囚于皇陵,终生不得出,诚王周元季继位。

  周元季继位不过十日,便下罪己诏,自称无治国安邦之才。

  愿顺应天意,禅位于定国公薛晋。至此,大周国祚一百九十六年。

  四月初一,定国公薛晋正式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雍,建年号为肃和。

  肃和元年四月初二,肃和帝登基大典后的第二日,连绵了半年之久的风雪终于停歇。

  阴沉沉的天放了晴,盛京百姓一个接一个从屋内走出,望着天幕那片久违的明灿灿的阳光,惊呼道:“龙抬头于西北,灾止天和。那箴言竟然灵验了!”

  永福街霍府。

  姜黎望着从支摘窗斜进来的阳光,笑着对霍珏道:“今儿的天真好,皇上倒是体贴,竟然允你们休沐一日。”

  霍珏放下手上的案牍,挑眉道:“登基大典之后本该休沐三日,可惜边关告急,且白灾之后大雍多地需要援建。皇上心忧百姓,这才减了两日。”

  一听他说起这些事,姜黎的眉心不由得一蹙。

  白灾之后的援建姜黎倒是不担心的,霍珏提出的《奏白灾合议六事》,其中就包括了一条灾后重建。便是灾情最严重的北境六城,眼下都恢复得极好。

  她担心的是北狄入侵肃州之事。

  北狄军在熬了一个春雪成灾的春天后,终于按捺不住,于上月底忽然攻打肃州。

  好在肃州军早就最好了准备,不至于叫北狄军偷袭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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