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一切都有着期限。_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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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一切都有着期限。

  李师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把排场搞大再说,反正苏苏和赤鸢姐姐都不喜欢也不需要那些过于繁琐的俗礼,那就争取把更多的观众叫来呗。

  她撸了撸旁边江溶月的脑袋,那副动作像是在虎摸一只金毛犬,又是抬了抬下颌说道:

  “苏苏,赤鸢姐姐,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溶月吧。”

  “你们只要在这里喝喝茶等消息就行啦。”

  江溶月任由对方的纤手在自己脑袋上作怪,这点亲昵的动作完全不会让她有所反应。

  ——嗯,她大概被李师师脱光扔到床上开始做怪事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当下少女只是反手轻捏住了那人作怪的小手,将之轻轻揉入掌心,不顾对方下意识的傲娇,淡淡回应道:

  “嗯,我待会儿就和师师下山。”

  “虽然我尚且还在世间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核心成员的手里,但【朝仙】里的人大抵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这次下山顺便整理关于这些的琐事,露露面,而后便着手准备师尊和师公之间的事宜。”

  苏青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听这个郑重的口吻,以及李师师那跃跃欲试的目光,他觉得两人估计会整个大活,但某种意义上心底里也并不反对。

  就像奥托那时说PS出两人的婚纱照放在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循环播放十分钟也没什么关系时,他的内心反应也是或许那样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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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社死,这种朝着全世界宣告的感触反倒更为强烈。

  少年时期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可以卑微到尘土里,任由行人的脚步践踏而过;也可以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心意,去燃烧起胸腔中的勇气与热烈,落落大方的陈述着所爱之人的主权。

  苏青安心想也许自己还没从这个时期过去,他的心底里也有那种宛若孩子般炫耀着自己所有物的心理。

  而大型的成婚现场其实就是满足这般微妙心态的最好方法。

  至于符华,她心中或许不会有这般念想。

  但这是她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磨损间,唯一证明自己正在为自己而活的一次纪念。

  为此仪式本身兴许可有可无,可总归是染上了一些特殊而鲜明的色彩,叫人觉得难得热闹一些也不错。

  ——那便任由她们胡来好了。

  这是两人心中闪念而过的念想,最终又落于纸面,给予了回应。

  苏青安吃了口盆里拌着冰块的西瓜,瞥了眼身旁正用象牙制折扇来扇风的少女,随意地用竹签插起一块喂给她,轻声道:

  “嗯,那就交给你们了。”

  仙人慵懒地半阖着眼眸,腮帮在果肉的支撑下微鼓了一会儿,也是颔首应允,稍微乍高了些的马尾随之摇曳了一下,流露出一纤白腻的颈部,在光晕下愈发柔和。

  她将西瓜咽下了肚,晶莹的唇瓣在汁水的沾染下看起来颇为可口,说道:

  “不要太勉强自己就好。”

  江溶月颔首道:

  “嗯,不会的。”

  “只是一场成婚的琐事,没有什么麻烦到会值得勉强的地方。”

  李师师生怕两人反悔,当下迎合道:

  “是啊是啊,婚礼就在朝仙城举办就行了,在那里溶月是老大嘛,没有什么好为难的地方。”

  “赤鸢姐姐等着穿嫁衣就行了,到时候一定会很好看。”

  此言一出,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苏青安却是有些一怔。

  ...嫁衣吗?

  他似乎从未想象过对方穿上这个时代嫁衣的模样会是何种景致。

  一旦念此,似乎就更有了在天下间堂堂正正将之明媒正娶的意义。

  少年抿着唇瓣,笑了笑,笃定道:

  “嗯,一定会很好看。”

  时间流转,不知不觉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啊......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从未设想过能迎来这样的未来,密集如大雨的绝望与现实将脊梁与意志压垮,让他只能紧攥着手中已然拥有的微光与温度,却从不敢去思考以后能如何、会如何。

  到了现在,以往的苦难似乎在以另一种形式进行偿还。

  苏青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态正在发生改变,若是继续持续这样的生活,便是只能活上百年似乎也不能算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那像是尝过世间辛酸的人会觉得正常甜味的糖果过于腻人了,便是九分苦一分糖就足够认定这是幸福的味道。

  长生吗?

  哪怕不细数以往那短命到随时与死神共舞的经历,在二十岁的年纪里长生这个词汇所能施加赋予的意义也都并不庞大而惑人。

  少年觉得,与之成婚兴许就是最好的大结局了。

  至于休眠仓的沉睡,有可能存在的日后相见,在后时代时期继续度过的生活与日常,往后兴许还能继续的有趣故事,似乎重要也不重要。

  那种曾经对掌控自我命运的神明的鲜明憎恶,依旧没能淡去,却也在心中的主次间不断跌落。

  苏青安不得不承认,在原来的世界自己没了父母也没有朋友,没有交际也没有鲜明到充盈胸腔的爱好与渴求,他会如行尸走肉,期待着又麻木着那不知何时会上演的奇迹,去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奇迹的门票。

  或许反过来想,他会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一场奇迹。

  但到了现在故事的开头也许不再重要,少年心里曾经满盈在血液与骨髓里的盛怒与仇恨也散了大半。

  那像是曾经以为拿着圣剑与勇者职业的年轻人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打倒魔王,遂而在大功告成之际却被国王赐了一杯毒酒,于是这位年轻人重来一次时丧尽了曾经的热血,发现原来圣剑也能用来砍国王。

  当视角不断转换,当立场接连挪移,当理念持续更新,当心态愈发成熟,很多以往笃定的理念与坚不可摧的道理都会发生转变。

  苏青安不是原谅了一切的幕后主使,他只是渐渐发觉在这场被迫起航的故事开篇和旅途间,自己在遍体鳞伤的同时也收获到了无可取代的瑰宝,哪怕最初只是源自一场被裹挟的“游戏”,可依旧无法改变如今确凿拥有的事物。

  为此,少年也不得不正视现在的自己。

  比起朝着一切都未知的神明生出复仇的爪牙,是否守好现有的事物才更加重要?

  如果他一无所有,自然会无所畏惧。

  可当他得到了缺乏的爱,却不得不卸下盔甲,变得犹豫而懦弱。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少年怀揣着这些兴许一生都不会再触及的抉择,感受着身边和谐的闲言碎语,以及那永远不绝于耳的潺潺之音,露出了笑容。

  这期间还混杂着苏暮汐和小玄下五子棋之际的落子声音,啪嗒啪嗒分外清脆。

  两个小家伙似乎棋逢对手,不分胜负。

  溶月和师师之间的关系也比自己最初预想的还要快,当两者心中的结绳解开,日后的发展与未来便无需他和符华进行忧虑和关心了。

  苏青安相信她们能自己处理好这段关系与情感。

  无论是什么选择,只要是由心而发便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而再过一段时日,自己与赤鸢这段穿插着数次不同时间线,经历过屡屡重启的感情也将以成婚这个仪式来落下帷幕。

  少年想到,若将自己的经历编纂成册,也许到不久后的大婚之日就应该是故事的结尾。

  江溶月望向远方的云崖海,心中沉思着此后应当去处理的事项,又是难耐涌上胸腔的喜悦。

  她明白,以师尊的寿命与目标兴许未来还会有很多弟子。

  但能有幸全程亲手参与甚至操办师尊婚礼的人却唯独只有自己与师师。

  江溶月便是无法陪伴着赤鸢仙人看过不知多少世代的枯松更迭也没关系。

  至此仙人的往后余生中,这最具备纪念意义之一的一刻,都将满怀着属于自己的痕迹与身影,在时光中逐步褪出特殊而怀旧的意义。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便认为需要拿出此生最认真的态度去应对这件事情,必须努力操办好才是。

  如果师尊以后念起最初的弟子,胸腔间涌动的不是悲伤和淡漠,而是怀念或怔然,那她想如今所有的努力都便会具备着应有的价值。

  李师师心中没这么多想法,她反倒是比16岁那年想得更少,活得更通透了,以往那些曾在脑海里纷扰不朽的杂念褪得干净,不再去思虑寿命之间的参差会导致的苦痛,只是认真去把握着当下算是温馨的时光。

  少女扯着大红的裙摆露出白皙的小腿,倒不像是曾经那位礼仪优雅的花魁,而像是生在乡野之间不知礼数的姑娘,就这样无所顾忌的散着热,絮絮叨叨地开始说着琐碎而好像永远也讲不完的话题。

  江溶月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无奈地把手掌贴敷在对方的后颈部,还未等这人不开心的说太热,便鼓动天地之炁给对方吹着温度适宜的凉风,遂而李师师便如猫儿般将大半身躯的重心都往后靠舒服地纳凉,看得旁人一阵想笑。

  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朝仙门主颇为尴尬却还是假装没看见师尊师公偶尔瞥来的视线。

  没办法,李师师不能用天地之炁这口锅全要赖在自己身上。

  她确实要对此进行负责。

  ——包括这种生活上很微妙的细节也是一样。

  至于回到【朝仙】后这段关系改怎么遮掩或者解释,就只能是到时候再说吧。

  江溶月本身其实对此并不在乎,如果不是顾虑着这是要送给师尊的礼物,她大抵便是直接公然出柜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皮。

  随着时间的流逝,夕阳逐步落山。

  每当这时拂云观作为极高处总能分润到更多的余晖,见证到云海被染成渐层色的绮丽画卷。

  故而李师师和江溶月是在庭院里看了一会儿夕阳再走的,她们虽仅在拂云观待了几天,但外界的【朝仙】也确实需要这两人同时出现一次,才能稳定人心。

  在仙人再度收徒或是江溶月自身去收徒之前,【朝仙】这个势力的主心骨终究还是系在明面上的【天下第一】和【胜天半子】之上。

  不过看着李师师的这个圣痕能力,估计赤鸢仙人或是江溶月真要收徒,恐怕不再是一件难事。

  而若连这个名为【同道者】的能力都无法在天下寻到几位苗子,那也确实短时间并无收徒的必要。

  苏青安望着两人渐行渐远,最终消逝在眼底的背影,无端心中升起一种怅然,他将之压抑而下,却是明白今后总会生出更多的惆怅。

  时光啊。

  若是想将之挽住,便只能给予名为长生的诅咒。

  而要是想让李师师与江溶月也获得长生,除却与自己一般沉睡至后时代,等待他恢复全盛时期,取得完整的黑渊白花后进行调节身躯外,便别无他法。

  可她们终究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一如伊甸选择了上个纪元的文明一同死去的选择,强留本身便不是对当事人的尊重。

  仙人望着远边的云熹,怀里是呼呼大睡的白雀儿,轻声道:

  “你在想要不要也让她们一起和你进行沉睡吗?”

  苏青安撸了撸趴在身边的小白,这只老虎的脑袋似乎是被某个资本家折磨惯了,在这时反倒流露出了舒适的表情,很像一只大猫猫,只是喉咙里滚动的声音并不如猫儿咕噜咕噜的可爱。

  可若是不施加外力,将之身躯的部分感染为妖魔,这头被苏暮汐称作小白的老虎也会在陪伴着她的过程中慢慢老去,约莫在二十年左右,甚至更短的岁月便会迎来死亡。

  所有的美好和温暖都存在着应有的期限。

  这看似足以叫人为之悲伤难过的现实,有时候却未必是一件坏事。

  因为若要改变这个保质期,也往往意味着要去接受无期限之后所带来的后果与代价。

  那像是一罐永久也不会失去汽泡的可乐,又像是一道永久不会过期的罐头,至此失去了以往去在食物变坏变难吃之前将之吃掉的动力,却也舍不得将之丢弃。

  当美好被永久地保留,时光却不曾止息,最终会抵达的结局是好还是坏,没人能弄得明白。

  苏青安认为哪怕自己现在就拥有着赐予人永生的能力,可这依旧并不是应该被私欲所裹挟去肆意乱用的权柄。

  他颔首道:

  “我不会去问溶月,那个孩子的性格在这方面上太麻烦了。”

  “但在我沉睡之前,大抵会去问问师师姐的意愿。”

  符华想了想,问道:

  “你不怕师师会影响到溶月的抉择吗?”

  苏青安轻声道:

  “如果她选择了答应沉睡,那对于溶月来说,或许在那个时代才能真正获得自己存在的意义。”

  “溶月和师师不一样,她的性格有着缺陷有着空洞,并不留恋这个时代的一切,像是游离着世界之外的幽灵,偏生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殊性。”

  “出于这个理由反倒是不用担忧很多常人面对这个需要面对的问题。”

  “另一方面,她在乎太虚山、在乎你、在乎这份羁绊本身,所以若是她没对师师姐产生情感,也许直接告知也没什么问题。”

  少女素白的指尖轻挠着白雀儿的下颌,那双望着远方云海的眼眸藏着太多世故与深邃,她用着沉静而温柔的语调轻声道:

  “可师师不一样,她在原本预定的未来路线间本便是颇具时代性的人物,她与这个时代有着某种意义上密不可分的关系,哪怕你的出现让她离开了京城,如今像是江湖的游侠儿,但这反而让她拥有了能保持这份虔诚热爱的机会。”

  “这孩子喜欢着当下神州的种种,她在之后还会继续去游历这偌大的世间,去看遍当下最繁华最美好的时节,去见证能见证到的世间百态,去和溶月一起度过一个常人应当拥有的一生。”

  “她早在刚上太虚山的那年起,就已经是一个很通透的人。”

  “现在经历五年更是如此,以后想来也会越来越成熟,更能明白作为普通人一生的美好与喜乐。”

  仙人判断道:

  “到了你去问李师师的那时,我想她已经能拥有相应的克制与理性,去面对长生的诱惑,做出冷静的判断。”

  “所以我不反对你去问她,但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说。”

  她低垂着眉眼,轻声道:

  “我见过很多常人的一生,生老病死是值得哀悼的自然规律,却不是需要去扭转改变的错误。”

  “我知道你只是想给予她们选择的权利。”

  “可是有时候,连拥有这个权利本身都是一个诅咒。”

  “哪怕你会去问询的人大抵都被认定为拥有着相应的资格,可这依旧是一个不能被长久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苏青安明白对方在顾虑着什么,符华经历过那个融合战士被普遍质疑的时代,想来她也曾迷茫过若崩坏真当结束,拥有着悠久寿命的自己又应当何去何从,可最终依旧没能得到答案。

  故而,这样的她不愿有人像自己一样去陷入这道深渊。

  少年呼吸着仿佛自云端吹拂而来的空气,轻声应允:

  “嗯,我明白,华。”

  但...即使明白,到了那时也依旧会意难平吧。

  可类似的感触,身边的人儿却早便经历了千次、万次。

  永无休止,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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