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崩坏能侵蚀,暴风雨前夜。_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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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崩坏能侵蚀,暴风雨前夜。

  深紫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涌来又熄灭,而地下的巨大空腔则仅剩下两道魂钢壁垒,且都有着被侵蚀的痕迹。

  在死之律者恢复神智的须臾,这些雾气转瞬间收束于她的四周彻底消散,实际上只要在维系半分钟的时间,位于壁垒之后的Mei就将迎来死亡。

  而即使这些权能的造物已经消失,律者所造成的崩坏能余波也彻底逝去,彼时的Mei在防护服都未穿上的前提下,贸然靠近位于剧烈崩坏能波动中心的死之律者,所招致的后果自然也可以想象。

  崩坏能素养列于B级女武神之下的她无法承载律者四周暴走的崩坏能波动。

  少女原先就有所感染的崩坏侵蚀被迫进一步加重,表露于外相的经络染上了紫色,足以见得崩坏能的侵蚀已经透入四肢百骸,甚至会在短时间内变危及性命。

  拥有着敏锐感知力的希儿本不该忽略Mei的身体状况,可残酷真相的冲击力使得她并未发觉。

  她怀抱着伪物,死拽着空洞的念想,选择溺死在名为谎言的漩涡间,永久沉沦下去......

  ...

  次日,办公室。

  Mei按捺着内心的焦躁和躯壳间被崩坏能侵蚀产生的灼痛,认真地望着光屏里不断流动的画面,这是之前那场实验从律者核心上面所收集到的唯一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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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那场实验已经度过整整一天一夜,少女除却中途喝了一瓶营养剂外,就一直在用纳米管道注射着抗崩坏药剂支撑着孱弱的躯壳继续工作,反复的确认着一切的演算结果。

  她无法允许做出了这么多努力,建立在这么多牺牲之下的完美圣痕嫁接计划就此破产,期间普罗米修斯的劝导全被其固执的忽视。

  Mei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只是不愿他人的期待与牺牲就此错付白费。

  那份期待与牺牲的代价都是那样沉重且悲哀,让人不忍心对此有任何辜负,所以Mei才耗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进行寻找,可无论如何演算,她都无法从中找到除却圣痕物质之外缺乏的事物。

  在一夜的反复确认后,Mei默然摘下了眼镜,她疲倦的阖上双眸,感知着静脉传递而来的阵痛,试图在脑海里寻找到其余的可能性,可最终依旧不得不承担一个事实。

  嫁接计划所缺乏的那个要素,从最初就不可能被达成。

  在得出律者数据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明白,自己下定的赌局已经满盘皆输。

  于不存在答案的数据中寻找答案,即使有着无与伦比的才能也只能迎来失败的终末。

  而在失败之后,少女就不得不考虑具体由此产生的后果与连锁反应。

  假设让苏青安获得死之律者的崩坏能免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他体内缺乏着某种事物的圣痕物质就变成了意料之外的累赘。

  有着圣痕物质的存在,Mei也并不清楚假设走其余道路的圣痕计划最后所研究出的结果是否会无法作用于对方的身上,如果真是如此....

  那前一段时间的圣痕物质嫁接几乎等同于堵死了少年的后路,除却那不可能获得的死之律者圣痕,他已经别无选择。

  烦躁的情绪令少女忍不住蹙眉,肩膀上承担的事物越是沉重,所拥有的压力就越是庞大,以往随时随地可以构建出的理性思维与人格模型都无法进行代入使用。

  她想,一定有办法的,现阶段的无能为力仅是由于时间的缺乏与信息的不足。

  Mei依旧并未对此感到绝望,但这般被蓦然腰斩,甚至推回最初的进度条却完全违背了希儿的期待。

  她没办法和对方进行交代,更难以收敛内心的迷惘,郁结的情绪压倒了自我对身体状况的感知,神经与感官似乎都由此变得迟钝,令自身无法正确认知如今正在遭遇的苦痛。

  随时监测着她身体状况的普罗米修斯发言道:

  “Mei博士,您近日的行程安排需要仔细规划,现在需要完美圣痕的人员已经不仅是苏先生,您的身体也需要进行移植相同的完美圣痕才能解决如今的境遇。”

  “根据您录入智能模块的自身思维导图进行判断,眼下的最优解是彻底放弃嫁接计划,加快融合战士计划的活体实验推进,为转向研究原先的圣痕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

  Mei自然明白普罗米修斯所言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阶段融合战士计划的理论和实操预演已经在虚拟世界中重复过上百次,几乎可以确认只要耗费足够的帝王级崩坏兽基因和优秀的实验人员就能真正落实。

  而在这座魂钢监狱之内,就有着足够资格让计划进行大幅度推进的人。

  即,凯文•卡斯兰娜。

  上次虽然答应了对方,但作为实验计划制定人员的Mei,在有心算计下想骗过对方直觉将落实的计划拖延并非难事。

  这么做的核心理由一方面在于她那时的心力全都放在了关于圣痕方面,其余原因则自然是出于情感导致的私心。

  只要圣痕物质的缺憾能被找出并加之弥补,无需担忧寿命的苏青安其输出上限和战斗续航都将比原来更加强大。

  这样一来,融合战士的实验完全可以等待到更为完善安全的时候才正式展开,没必要冒着现阶段的一些风险进行活体实验。

  可目前看来.....

  Mei不得不将实验真正展开了,这不仅仅是为了预防苏青安遭遇到外因使得寿命更为短暂,也是她在为人类文明是否能杀死下一位律者的深刻担忧。

  从死之律者的权能就能看出,崩坏裂变弹对其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战略性意义。

  假设这一次的律者从最初就已经暴走,人类无论能否赢得胜利,澳洲这块除却穆大陆之外最安全的土壤都将彻底毁于一旦。

  她并不知晓崩坏意识所赋予的权能是不是在刻意针对如今的文明和科技倾向。

  一旦考虑这一点,就不得不深刻思考苏青安给予的信息,按照道理来讲他的信息都是另一个世界,除非那个世界近似平行时空,否则没理由律者的权能都足够一一对应。

  Mei没空去深思其中暗藏的秘密,她明白苏青安的来历大概率并非这么简单,可对方在关键的地方没说谎也是可以确认的一点,所以也一直没去深究。

  总之就现阶段来看,第六律者与第五律者的输出功率在五五之间,可权能的不同却导致了相性的巨大差异,变相使得若是真正作战,需要利用整个文明的力量进行与之博弈,甚至即使如此都有着败北的风险。

  而崩坏意识给予律者的权能和权限在下一次是否还会不变完全是一个未知数,至少指望像这次一样毫无威胁性,不造成任何伤亡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想做过于乐观和理想的假设,竭力提升文明的胜算才是目前需要努力的事情。

  原本让苏青安获得完美圣痕符合这一宗旨,所以Mei自然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将精力全部放在这上面,可如今希望渺茫的状况下,融合战士计划才是当前应当优先的项目。

  甚至普罗米修斯所言的研究原先圣痕计划,都是出于Mei自身的状况才言说出的,否则以理性角度来讲,暂且放弃短期价值低下的圣痕计划,全力专攻融合战士计划才是正理,根本没必要浪费多余的精力。

  Mei闻言后,在内心做出了决策。

  少女伏案于桌前,那张俏脸满是掩藏不住的倦意,似乎为了补足气色,让自己不显得过于病态,原先泛白的唇瓣上涂了色号恰到好处的口红,使得乍一望去与以往别无一二,轻声低语:

  “普罗米修斯,通知凯文明天下午3点来实验室。”

  “帮我把融合战士计划的实验前序布置完善,我有点困了,麻烦你在两小时后叫醒我.....”

  少女就这样趴在桌面上,在意识朦胧间就缓缓陷入沉睡。

  Mei还有很多没能完成的事情,每一分钟的时间在当今都值得珍惜,可她真的很累很累,累到连应该布置下的各种指示都未曾完善就睡着了。

  附近的仪器弹出普罗米修斯的虚拟形象,蓝色的光影所交织成的女孩怔然环绕在少女的四周,她望着那张睡颜,精致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这份拟人的神情就仿佛具备着真实的情感一般,透着确凿无疑的关切。

  “放心,Mei博士。”

  “普罗米修斯会处理好您休息期间的一切事物,请您好好休息。”

  虚假的阳光夹杂着真实的清风徐徐而来,不存在灵魂也不存在情感的女孩就这样拥抱着沉睡的少女,散成万千道飘零落下的星光,沦为透明的句尾。

  ...

  知晓真相并未带来任何意义的变化,希儿一如既往的生活在这个并不自由的魂钢监狱却依旧对此感到甘之如饴。

  即使曾经都并未视成理所应当的对待,在当今就变得更加弥足珍贵。

  她想,其实没有自己的自我,没有自己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就像原来的希儿在那位神明的肆意揉捏下轻而易举的溃散了魂魄,就此失去了一切。

  而代替了这个身份的自己亦是如此。

  或许唯一的区别在于,她在不幸的同时却也具备着选择的权利。

  只不过摆在眼前的,除却当神明的道具,背弃所爱之人之外,似乎便只有替着他人过着原先轨迹顺延的人生。

  她不存在自己的积累,不存在自己的见闻,不存在自己的经历。

  甚至如今都会“自己”的死亡感到由衷的悲哀与迷惘,那像是被切割成两半的自我认知。

  一方面理解了自我的身份,明白自己并不是希儿•芙乐艾。

  另一方面却全然溺死在了这个天生存在的狭小框架中,无法诞生这个框架之外的念想,这是到达了极致的共情,是确凿虚假却再也无法摆脱的自我认知。

  就一如最初死之律者恍然明悟中所想的那样,即使知晓了这个真相又能如何呢?

  这样的自己难道不算是希儿•芙乐艾吗?

  以这个年岁孩子的知识和理论完全无法得出坚定的结论,上升到哲学的问题,兴许正常的成年人也很难做出相对正确的判断。

  立于这般问答之间的“正确”,该如何定义也难以思考出确切的答案。

  就算她明白真正的希儿已经死去,可对自己是否算是希儿•芙乐艾的这一问题却依旧本能地存有疑问。

  究竟应该以什么来判断自己与他人存在的区别呢?

  一个相貌、学识、记忆、性格、习惯,乃至所有的所有都完全一致的人类,究竟要如何将其区分开来?

  这样的自己,这样与希儿•芙乐艾别无一二的自己,即使真正认定自己就是希儿•芙乐艾....又算得上是说谎吗?又算得上是过分吗?又算得上....盗窃吗?

  她莫名就有点委屈,有点难过,可又忍不住为此产生愧疚。

  可是自己也不想的,自从诞生意识之初就已经被这个人格给予一切又覆盖一切的自己,又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希儿•芙乐艾在这样立场上会做出的选择,就是她如今做出的选择。

  从容纳了名为希儿•芙乐艾的人格之后,身为死之律者的她就再也别无选择。

  但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她望着在厨房切菜的苏青安,瞥了眼替对方接下游戏进度,笨拙地操控着角色的符华,由衷的认为就算没有所谓的自我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希儿•芙乐艾所拥有的财富是这样珍贵,珍贵到她的境遇本该终其一生都拥有不了其中的零星半点。

  以道具为意义诞生的死之律者,不应该拥有呵护,不应该能打游戏,不应该存在家人。

  她理应没有这个机会接受关爱与担忧,更不能享受这样温柔的对待和安宁的日常。

  希儿•芙乐艾给予了自己这样的一切,而即使由此失去了自我,可她依旧会为此感到感激。

  如果说现在的死之律者和以往的希儿•芙乐艾,除却灵魂之外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对希儿•芙乐艾这一存在的认同与价值的肯定。

  以往的希儿不认为自我的存在有着确切的价值,不认为自己的重量需要被评估和珍视。

  可如今的死之律者,如今的希儿•芙乐艾却认为那样的女孩值得自己的尊敬,值得哥哥的呵护,值得一切温柔的对待。

  但即使是这份不同,本质上也仅仅是在于对“希儿•芙乐艾”的看法。

  在对自身的看法和对待方式上,死之律者和以往的希儿•芙乐艾并没有任何不同。

  这份连病态都一如既往的相似,或许才是真正无可救药的地方。

  这样的她不需要任何伪装,只需要按照自身的步调就能“扮演”好这个角色。

  而在那一天之后,希儿虽然未发觉Mei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崩坏侵蚀,可对于实验的结果却还是心知肚明。

  哥哥的身体已经成功移植了自己的血肉内的圣痕物质,可却由于缺乏了某种事物导致并未令其身躯产生正面的变化。

  那场实验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分析律者核心的具体数据,从而找寻到其中缺乏的物质,试图将其补足完美圣痕,让其发挥出真正作用。

  可昨天的实验魂钢仅仅接触了核心不到三秒的光阴便彻底湮灭于无,即使以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收集到足够的数据恐怕也很是吃力,何况取出真正需要的物质呢?

  实验毫无疑问没有成功。

  这样一来最快抵达完美圣痕的方案已经几乎就此宣告一半的失败,因为希儿明白就算答案就隐藏在律者核心之中,这道魂钢监狱之内也已经不可能再次举行同样的实验。

  身为死之律者的自己仅仅是暴走了半分钟未到的时间,整座魂钢监狱大半的魂钢就都被蒸发于无。

  哪怕希儿还未曾发觉这次实验对Mei身体造成的影响,但在确信自己不会再次暴走前,即使是为了这座魂钢监狱之内人员的安全,她都无法容许由于自己继续任性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苏青安的身体状况已经在短时间内无法寻到解决的治本方案,另一方面足够作为治标方案的创生权能也由于他的被动能力而无法对其进行干涉治愈。

  进退维谷的焦虑与对自我状况的质疑几乎无时不刻在困扰着如今的希儿•芙乐艾,她深刻的感受着自我的无能为力和对未来的迷惘以及担忧,却又贪恋着零星的温暖与身边人给予的慰藉,并为之感到自我满足。

  而就在这个风平浪静又好似暴风雨前夜的关键时期,Himeko怀抱着探望希儿的念头与见证拥有人类意识的律者的好奇,在死之律者诞生之后,首次来到了魂钢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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