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好久不见。_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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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好久不见。

  印度尼西亚。

  作为世界第四人口大国,这里曾经有着亿的巨量人口。

  从数百个民族与相应的两百多种民族语言就能看出这里的文化和历史颇为悠久。

  在大崩坏并未爆发的前夕,印度尼西亚约87%的人口都信奉着伊斯兰教,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

  而在如今,除却作为首都的雅拉达幸存了大半,并没有遭受崩坏现象的大面积干扰外,其余的区域已经可以说彻底沦陷,化为了数不尽的废土。

  偌大的国度总计的幸存者也不过百万余人,其中绝大部分的幸存者还都源于雅拉达。

  现在位于其余地段的大部分幸存者已经被此处逐火之蛾的分部接应至唯一未被同化成崩坏环境的雅拉达。

  此处的人口也因此从原先的五十万,在六个月陆陆续续的救援工作中跃至如今的百万有余。

  而这百万人口对于曾经的雅拉达而言,却还是显得过于稀少。

  这使得哪怕是崩坏完全未触及的安全腹地区域,也有很多街道十分萧条和清冷。

  原先联合国政府所选择的舆论压制在大崩坏爆发整整度过了半年之后也为之默许放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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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原先几亿人口的浩渺大国在当今只余下了一座首都和百万人口,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将崩坏的相关信息放开一部分,民众的想象力或许会联想到更为恐怖的灾厄。

  就一如往常所言的,真正的恐惧往往源自于莫名的未知。

  在彻底理解了自己的敌人究竟为何后,民众正确方向的支持也能成为官方一部分助力。

  这当然是最乐观的局面。

  崩坏环境本身赋予的绝望在如今的状态下无疑足够压迫大部分人的神经,何况由于幸存者内信仰穆斯林教的依旧和原先整个国度的比例差之不远,这导致教派分支间的极端分子在如今更是容易摩擦出火花。

  虽然末日般的现实被官方的各种安慰剂和宣传手段给抹消了一部分,但远高于幸存人口的牺牲数字则历历在目,叫人难以安心。

  现在的雅拉达就仿佛海洋中孤零零的一座岛屿,四周全是正常人类无法触及的高浓度崩坏区域。

  这个境遇一如因为温室效应在若干年后逐渐被海洋吞没于无的威尼斯,而又远比这个进程更快更让人绝望。

  根据当地的人工智能计算,若是Mei博士所设置的防线不展开,那大约在一年后,雅拉达的大部分区域就将被崩坏的潮汐拥入怀抱。

  在三年后,这片曾经满是人类足迹和历史的国度便会彻底沦为崩坏之下的尘埃。

  目前这个数据被官方选择了隐藏,最晚三年的时间完全是在触及幸存者们已经绷紧至极限的神经。

  但即便他们不知晓这件事情,上层也不可能就此选择放弃不管。

  让她涉及到百万余的人口,即便官方想要进行大幅度的人口迁移也无能为力。

  何况没人能保证下一次的崩坏爆发又会发生在什么地方,这般劳心劳力又耗费巨大资源,容易横生波折的做法,暂时还不在上层的考量范围之内。

  为此,进行落实Mei博士所提出的方案就是现今想要保住雅拉达这座城市和其中百万人性命的唯一方法。

  建设防线的过程注定浩浩荡荡,在依靠着大批的机械部队进行基础建设的同时,若还能借助民众的力量就可以将防线的建设推进的更快。

  所以官方并未隐藏这一计划,而是选择进行大肆的宣传和号召。

  只要这一计划完成,那么不仅雅拉达如今面临的危机能够解决,甚至还能缓缓夺回原先的故土。

  这对于一度陷入悲观绝望的民众来说,无异于一道强心剂。

  而将民众的精力和思维全部引导向这个区域也就能顺便降低暴乱的可能。

  居住在雅拉达这座城市的居民们并不知道自己只有一年的时间,若是在这一年内做不到将线路彻底铺开,那么这一百万人的生活区域便只能再度龟缩。

  这或许并不影响真正的安危,却会大大拖拽夺回故土的速度。

  但即便不知晓,危机的级别已经如此紧迫,但在官方透露的十年时间所造成的危机感也足够浓重。

  而在这份危机感和内在希望的向心力下,官方宣传后所得到的响应可谓是十分积极。

  一切都看似正在朝着好的方向缓缓推进,可一只蝴蝶的掠过却使得有暗流正在其下涌动不息。

  此刻,雅拉达和崩坏能环境分割出的边境处。

  从时雨绮罗的视角可以望见广阔的城市废墟间点燃的硝烟和战争画面。

  边境分割线的前方是数以百计的崩坏兽潮,而更多的机械士兵则在与之对抗。

  她们处于前哨站的附近的一座瞭望塔,而身后不到三公里的距离就是还未彻底建立完全的兵工厂。

  崩坏兽似乎正在有意识地朝着这个方向前进,打算破坏这些设施。

  很显然,这更进一步的说明了崩坏意识的存在和活跃性。

  按照人类常年对崩坏兽的研究和观察,基本可以确认即便是帝王级崩坏兽也不存在高级智能。

  崩坏兽群就像是崩坏侧的机械士兵,虽然表现形式可能有所不同,但一样就约等于不需要高级自主判断能力的炮灰。

  若是不存在其余的要素,以崩坏兽的习性在固定的崩坏环境内漫无边际的游荡才是正常的现象。

  崩坏兽确实存在着搜索人类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没有方便到看一眼世界地图就能查看具体人口变化,而更形似于一种纯粹的感官。

  所以像现在这般如一支纪律的军队前来破坏指定目标,乃至推进腹地去远在遥遥之地的区域,再掠杀人类的行为,几乎可以认定背后有着操控者。

  不过三人并不觉得奇异,在半年前穆大陆的几场崩坏兽潮出现攻城现象后,此类的事件已经显得屡见不鲜。

  符华等人的任务准确而言是负责杀死可能损耗大量机械士兵也无法击杀的敌人。

  简单来说,就是级别较高的崩坏兽。

  最坏的状况自然就是帝王级。

  而在她们驻扎一个星期间,虽然没有倒霉地遇到帝王级崩坏兽,但也遇见了几次未出现在信息库内的特殊型崩坏兽。

  即使依稀可以看见原型究竟隶属于什么谱系,但原先的信息也只能当成可有可无的参考,这变相的使得战斗难度大大提高,也着实添了不少麻烦。

  时雨绮罗调节着视野的广度,映入眼眸的崩坏能指数来回波动,最后趋于放到这个场景下正常的数据,她叹息道:

  “按照往常的规律,再过几波崩坏兽潮就能结束了。”

  “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安呢。”

  符华盘座在一旁,她望着膝盖上如镜般清晰倒映着面容的剑身,那双青色的眼眸里像是在摇曳着湖面细碎的光弧,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半年的岁月使得少女灰色的发丝变得更长,黑色的发绳将其束成低马尾散于挺直的背脊,几缕质感细腻的发丝贴敷于颈部,仿佛想要延伸进领口内的深邃,与内部弧度起伏绵延的雪白交相辉映。

  她安静地擦拭着剑刃,回应道:

  “上层应该也觉得这个现象奇怪,所以才会让我们过来一同看守防线。”

  卡萝尔坐在一旁,她一边习以为常地往炮口里添加着特质的冷却液,一边幽幽道:

  “崩坏兽固定每天只来三趟,每次一趟的数量都只有数百头,简直就像是在郊游一样。”

  时雨绮罗继续关注着战场上的局势,现在是轮到她值班。

  她瞥了眼崩坏能跃动的规律和远方战损的机械士兵,忧虑道:

  “是啊,从未出现帝王级这一点也证明了,对方与其说是要突破防线,不如说只是在进行着纯粹的骚扰。”

  “意义不明。”卡萝尔吐槽。

  符华自然也抱着和几人一样的忧虑,她轻声道:

  “静观其变吧。”

  她们和这次崩坏兽潮的指使者存在着信息差。

  存在的信息差将真相和她们分割出了截然不同的领域,想要跨过这个需要众多的线索。

  至少在短时间内,去为此而忧虑和纠结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这些道理自然没有人会不懂,但人类并非精准的机械,自我的情绪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所以一些牢骚和埋怨就在所难免。

  少女将剑刃还鞘,她抬首望向外界,洁净的天际间刚巧掠过一只候鸟。

  层叠交织的云絮背靠着淡色的蔚蓝,鸟儿的羽翼看不真切,它形影单只地飞向远方,像是寻觅着栖息之地。

  在候鸟悠悠远离视野,化为黑点时,她恍惚间想到。

  若现在是黄昏就好了。

  假设时间回到一年前的秋天,云霞的色彩繁复的如浓重涂抹却渐层不一的油画,数以万计的余辉慢悠悠地垂落在铺满了银杏叶的黄金大道,那个尚且更为青涩的女孩踩着松软的地面和少年结伴,朝着家的方向前行。

  而彼时面对着那个人的靠近,或许自己会做出不一样的反应...也说不定。

  她掐灭了回忆。

  即便是在这样闲暇的时期,任务的过程也必须要保持基本的谨慎。

  过往的岁月有多美好,如今的荒凉和现实就有多残酷。

  少女握紧了剑柄,胸腔间的情绪自顾自地燃烧......又静静的熄灭。

  Himeko说的没错。

  符华在这段时间内确实改变了很多,长达半年的生活所磨砺的不仅仅是纯度的战斗经验,意志力,更有视野的拓展。

  崩坏所带来的影响究竟有多么残酷,她已经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

  整个文明的基石都在这场灾厄之下摇摇欲坠,宛如水中的倒影,仿佛随时都会湮灭消弭。

  说起来可能很可笑。

  但符华竟然逐渐不知道应不应该去责怪那些选择发射崩坏裂变弹,杀死沧海市所有幸存者,让苏青安沉眠至今的上层。

  律者很危险,这是赤裸裸的现实。

  崩坏裂变弹相继成功杀死了第三律者和第四律者,扼杀了更大的伤亡,这也是现实。

  苏青安对符华很重要。

  但置身于更旷阔的视野后,这份对个人的重要和整个世界的忧患,万万人的性命链接起来之后,就又仿佛变得无足轻重。

  她可以认为官方的决策是傲慢的,是愚蠢的,是忽视道德底线的恶魔行径。

  但不能否认这样的做法,确实断绝了很多意外的风险和不必要的伤亡。

  这半年的时间在拉宽面前视野的同时也在赋予着符华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

  她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她想要驱逐崩坏,让那些妄死在这场灾厄的亡魂得以安息。

  她不想望见生命的消逝,看着悲剧的发生,使得无力感蔓延生长。

  但得不出答案。

  战斗战斗战斗,接连不断的任务和大脑里所思绪的万事万物都在压迫着少女的神经。

  无论内心所想的是什么,符华还是如江河里的一滴水就这样随波逐流着沿着世界的轨迹前进后退。

  她逃离不了这个囚笼,也挣脱不开这个框架。

  重要的人。相信的事情。见证的悲剧。经历的苦难。无望的未来。

  即便成熟了很多,可在很多方面上现在的符华都很青涩。

  少女所疑惑之事无人可解,但偏偏如今的她又是这样急切的想要明白,这让她处于纷纷扰扰,也由此难以短时间到达太虚之境。

  而也许到了后来,符华才会明白,有些事情注定得不出答案。

  所谓的答案,有时候仅是一个选择罢了。

  现在的少女就如同刚贴近这个真实世界的一张白纸,她需要从万万种繁复至极的色彩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颜色。

  这个过程很痛苦,想要理解什么色彩属于自己,就必然要覆盖上这样的色彩才能逐渐明白。

  可一旦明白身上的色彩并不属于自身,要继续试错就必须去承担肌肤和色彩缓缓割裂的苦痛。

  符华今年16岁,这还是分外稚嫩的年纪。

  但她和以往同龄的女孩所会经历的磨难截然不同,世界观也由此被打磨出了不一样的姿态。

  现如今逐火之蛾的方针终究还是在有意无意间影响了符华。

  若是放在半年之前,提及少年那宛如尸骸般沉没在仓内缓缓起伏的躯壳,意识里只会出现烧却理智的愤怒。

  可如今愤怒依然尚存,却也夹杂了很多无奈的悲哀。

  重要的人依旧重要,但还是有很多事物发生了不可避免的改变,这是成长也是岁月导致的结果。

  至于是好还是坏,就更复杂难言。

  63天。

  少女握住剑柄的手掌骤然用力,她在内心默念着这个数字。

  符华发觉原来思念入骨便是如此。

  即便你早已经在内心悄悄下定决心,打算改变自己。

  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坚强,变得不再那么需要别人去支撑一些什么事物。

  可想念却无法从这个过程中剔除,仿佛这些都被拆解成了万千道游丝缠着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勒进骨骼,最后散入骨髓和血液,叫人难以忘怀。

  她总是会无意间想起以前的时光。

  比如最初认识不久时,少年瞥向远方时眼眸流露出的空洞和迷惘。

  比如他回望自己之际,所抿起唇角,展现出的浅淡微笑。

  比如洁白的衬衣、满是疤痕的手臂和胸膛、好看的锁骨、修长的下睫毛。

  还有桌上的可乐、沙发上的童话书、柜子里的日记本,以及那束银杏叶所编织出的金黄玫瑰。

  曾经那些介于朦胧、懵懂、萌发阶段的情感在隔着半年的时光中封存在了意识的阁楼。

  符华想,总是对这些要得出答案,做出选择的。

  进一步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想象往往就此辄止。

  但哪怕不用思考,她也能明白。

  ——不想往后退一步。

  如果是和那个人的话,那就只有前进一个选择。

  再次见到的时候,若是能让他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惜距离太虚之境的积累似乎依旧遥遥无期,小苏师傅所言的【剑神】之境更是要建立在太虚之上才能领悟。

  虽然不知道苏青安是怎么做到的,但符华不觉得同样在第三境的自己能够和律者纠缠。

  即便对标最弱的帝王级崩坏兽,目前的她在无队友补刀的状况下都有着战死的风险,距离对方在跑车上用指尖斩死迦尼萨的操作无疑还离得很远。

  小苏师傅说她的天赋比自己好很多,就算知道这个人不会说谎,但符华还是觉得这个结论实在很不真实。

  “————。”耳麦处传递来一阵声响。

  符华默默接通,里面出现了熟悉的声线。

  是Himeko。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而这刹那间的安静沿着大脑皮层,给予着少女意识一阵冰凉的麻痹,紧接而来的窒息感伴随着Himeko启唇开口言说的话语,短暂地掠夺了躯壳。

  “华,就在刚刚你的父亲死于崩坏感染。”

  符华阖上了眼眸,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父亲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马上进入死亡。

  远在半年之前,少女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建设和预期准备。

  符华没有对此抱有过任何期待。

  哪怕苏青安曾经救治好过父亲,但在深入了解崩坏感染后,她便明白了最终的结果。

  但即便如此......

  果然不感到难过依旧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小华。继续束缚在这里只会让你的信念变得软弱,所以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

  【生离死别或许很沉重,但也最是寻常,你总归是要面对的,但我不希望你看见我死前那样虚弱的模样啊。】

  【这样孱弱,干枯,萎靡的姿态,真是完全不像是一个武人。】

  男人低低的叹息萦绕耳畔,符华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她轻声道:

  “我知道了。”

  Himeko说道:

  “....我这边已经为你办好了手续,如果你想,可以随时回来。”

  符华睁开了眸子,无色的眼泪沿着面颊滚落在了剑鞘之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做就能掩盖住口吻的异样:

  “没有必要,这不符合规矩。”

  “这座兵工厂的建设影响深远,逐火之蛾派发下任务,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预防最近崩坏的诡异动向。”

  “何况在这样的状况下,此类琐事一切从简也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所以,等我完成这个任务吧。”

  “谢谢你,Himeko队长。”

  Himeko似乎并不意外这个回应,她轻声道:

  “等你回来,我会批休假给你。”

  “祝你任务顺利,回见。”

  话音落尽,通讯就此断开。

  符华已经没有余韵去细想为什么Himeko要在任务期间通知自己这个消息,她唯一能做到的冷静抉择就是让装甲延伸出漆黑的目镜遮掩住了外在的异样,防止让队友见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私人情绪不能影响任务,她想。

  这并不是逐火之蛾的硬性规定,而是符华在一次任务中深刻理解失败会导致什么恶果之后,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可难免就是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少女望着自己制造出漆黑世界,这样想到。

  用几分钟控制一下情绪,在换岗前表现出和平常一样的模样吧,不能让卡萝尔和绮罗担心才是。

  没事的,忍耐到任务结束以后就可以了。她想。

  但旋即。

  在近似虚幻的感官中,目镜被摘了下来,盛大的光由此映入了瞳孔。

  她的面颊似乎被一双手捧住,给予的触感熟稔而温暖,让人感到一阵怀念。

  那张清秀的面容在刺目的光晕散去之后呈现于视野,符华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苏青安继续用指尖轻柔地抹过眼角,蹭到了纤长的睫毛,将泪珠掸走。

  少年望着小姑娘怔然间,眼圈微红的模样,心湖的波澜摇曳不息。

  他抿唇轻轻道:

  “好久不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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