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我们去太虚山。_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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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我们去太虚山。

  少年踏出了这个让他武道再次通透的地方。

  背后是被缓缓关闭上的大门,轻扣于门面的铜制门环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青安看着外界灰蒙蒙的天穹又瞥了眼旁边眉眼如画的少女,内心像是空山新雨后般的空明。

  老师住的地方是位于江南的一座水乡古镇,而这里有着仿佛从骨髓里透出的墨水味和书卷气息。

  他走出了大门后所直面的地段就是一处岸边,风吹拂起圈圈湖水的涟漪,而一叶扁舟则安然的拴在了木桩上,它随着水流的走向偶尔晃动片刻后又会安静的待在原地。

  十年,二十年。都一如既往,皆是如此。

  晃晃悠悠又驻足于最初的原点。

  就像人生,也像一颗古树。

  老师说这是他曾经和妻子住在这里时经常用的木舟,那时女孩喜欢赖在船里不走,推着陈君玄的背脊让他多划一会儿,她的口中会哼着悦耳动听的曲调,眼睛里盛满了盈盈笑意。

  而在几十年后的今天,那个少年和女孩泛舟游玩的光景早已不复。

  少年成了逐渐迟暮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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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女孩早就化为了江南烟雨里的一线过往,死在了一个雨夜里。

  但舟还在,哪怕旧了老了,它还是替陈君玄看了很久很久的家,直到这个完成夙愿的老人裹挟着一身尘埃和满天的回忆归来,它好像才卸下了某种使命。

  陈君玄让苏青安离开前,还请求了一件事情。

  苏青安轻声对旁边的符华问道:

  “没关系吗,hua。”

  符华闻言只是默默的先行踏上了数十年无人乘坐的船舟,她对少年伸出手来,笑着说道:

  “那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要求罢了,苏青安。”

  “在你眼中我是连这种请求都会拒绝的人吗?”

  苏青安犹豫了一下,他轻柔的虚握住少女葱白的指尖,随后轻跃在了木舟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细腻的触感却依旧随着原本肌肤相交的地方一点点蔓延至心脏,鼓动着血液。

  少年感受着心跳的感受,深呼吸了一下,笑着对眼前人说道:

  “当然不是。”

  “hua一直很温柔,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都很温柔。”

  符华闻言,神思恍惚。

  在那五千年间,她受到过很多截然不同的评价,其中说仙人慈悲为怀,为天下苍生辛苦奔波的赞誉之声自然是有的。

  但太虚剑派的第一宗旨就决定了他人对仙人的看法不可能永远都保持着客观。

  入魔必诛。

  这道信念本身的存在就需要用无情而冰冷的判断去维护。

  为此仙人在凡人眼中变得高高在上,不懂人心。

  可假设世间真有仙,祂又凭什么会懂人心呢?

  符华依旧是人类,即使被称作仙人,为了维持住这份准则,或者在去守护的过程中,她的情感也在一点点流逝殆尽。

  原本柔软的感性几乎被她完全遗忘了,所以即使被称为冰冷无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代价。

  而时间来到了更为久远的如今,记忆早就支离破碎,万千心印也流落在了太虚山的各个角落。

  但现在仙人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从唇中认真吐出的言语,之前下意识伸出手后所接触到对方的温度,不知为何都让她感受到了明晰的江南烟雨。

  心,好像前所未有的鲜活律动着。

  为什么呢?

  为什么心情会很好,很好。

  好得身体都有些发烫,血液流转的声响也在耳畔轰隆作响。

  “hua,你耳垂怎么红了?”

  源自苏青安的关心让表面上维持着云淡风轻神情的符华有些小慌乱。

  她连忙伪装出不急不躁的模样,蹲下来把将缠死在木桩上的麻绳随意扯断。

  将其全部放回了岸边后,少女继续望着被风吹皱的湖水,不正面看他的脸庞,一本正经的解释说道:

  “没什么。”

  “你别管。”

  这样难得裹挟着零星羞恼的话语,分外可爱。

  苏青安闻言虽然听不出具体的情绪却也觉得有趣,他乖巧的坐在木舟上,在暗藏住笑意后说道:

  “好。”

  被扯断了麻绳后,木舟逐渐偏移原先的位置。

  他们将乘着这叶木舟去古镇的尽头,到那里上岸后再将古舟停泛于一旁。

  这是陈君玄的要求。

  按照老人的说法,以后再来他家的话直接乘着这叶木舟而来即可,会比那些绕绕弯弯的地面好走不少。

  但苏青安却能明白老人的这句话里,寄宿着怎么样的思念与理由。

  这几天他们交流了很多很多,老人那些随口而出的话语间却都是夜间偶尔会结伴纷至沓来的宝贵记忆。

  比起符华口中胡诌的卡塞尔学院里的各种事迹,陈君玄的话自然显得真诚了很多。

  老人并不需要说谎。

  事实上,如果不是不愿意让老人担忧,苏青安也不喜欢对他胡编乱造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这或许就是苏青安一直以来最不成熟且懦弱的地方,他不愿意让人担忧,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如此。

  不管是无量塔姬子还是对陈君玄,不喜欢说谎的少年都选择了以谎言应对。

  那就像是在家长面前努力掩藏着被伤口的倔强孩童,在这个孩童的思维回路里就不愿意让人担心,为此即使付出了忍耐着诸多苦痛的代价,他也会选择继续逞强。

  直到伤口溢出大量的鲜血,再也掩瞒不住的那一天前,他会继续笑着说自己没事。

  像是个蠢货。

  苏青安自顾自的拿起船浆,划起了船。

  划船是个体力活,但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

  “老师很多年前和妻子经常用这艘船去游玩,当然一些日常的事情也会用这个去做。”

  符华已经缓过来之前难得的小情绪,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已经可以划分为不可思议的范畴内。

  但此刻她安静的听少年说话,看着湖面上远方的古桥,却是没有在乎这些看似离奇的心境变化。

  她说道:

  “比如买菜?”

  苏青安颔首:

  “是的,用这个买菜在那个时候应该蛮方便吧?”

  “在这样的水乡地域,船可比自行车方便。”

  符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每次笑的时候,苏青安都会看得分外仔细,那样的眉眼在笑的时候总是尽极的温柔,原本清冷冷的意味也都被唇角的弧度冲散,化为了别样的芳华。

  苏青安继续说道:

  “hua,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少女坐在晃晃悠悠的木舟里,她用素白的指尖在湖面上点出圈圈涟漪,目光则游离在高远的天幕,她想了想后,轻声说道:

  “我们去太虚山。”

  “去我的家。”

  苏青安望着她说这话时有些虚幻的神情,心思沉重。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家吗?

  即使在重启前的五万五千年前的那次初见,名为符华的女孩,也早已经失去了家。

  那个女孩在那些日子里对自己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说自己的家里是开武馆的,父亲原本是一个老顽固一样的性子,对家传的武馆总是引以为豪。

  在小时候那个男人会大笑着对她说以后这家武馆就交给她继承了。

  但在之后身体逐渐不好的父亲却开始对她说练武没什么用的。

  他温声细语的说,以后去上班也好,去干些其他的事情也罢,都好过练武的。

  那个时候的女孩是个温吞的性子,除了默默颔首就不知如何回答这些话语。

  之后父亲把武馆也卖了,她没可能成为那家武馆的继承人了。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你总觉得以后那些东西都会按照着既定的规律走,你会成为一个如你最初所想那样的人。

  可最后到头来,女孩习武多年,也没能继承下来那家武馆。

  就一如她那么努力的去思考着未来该如何去走的时候,她就蓦然失去了家。

  时间流转到了五万五千年后的现在,符华其实依旧没有了家。

  那片山里空空荡荡,里面屋子冷清得像是从未有过人居住过。

  没有迎接的人,甚至也没有一张合照。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称之为家呢?

  但此刻,少年轻声说道:

  “那就走吧,我陪你回家。”

  两个人回去的话,就不会那样孤单了吧?

  他这样想着,握紧船桨的力道都多了一些。

  少女那些形影单只的过去和有可能依旧如此的未来,让他很想去做些什么。

  苏青安知道自己的能力依旧不足,现实因素也总是逼着他不由自主的朝着不理想的道路上前行。

  但如果可以的话。

  他想陪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至少。

  在这为数不多的余生,苏青安希望他能在她身边待到自己不再是少年的时候。

  届时无论结果如何,想必他都会甘之如饴。

  只是这个世界总是不太温柔的,就如同少年房间里的那些物件。

  神原夕所赠的那把御神刀,列昂尼德临死前放在他手中的黄铜吊坠,还有那把散溢着樱花芬芳的【定风波】。

  不知何时,苏青安所见证的遗憾已经这么多,这么多了。

  多得仿佛阳光下纷舞的尘埃,一眼望去,数不胜数。

  是啊。

  世界从不温柔,就如黄昏终将落下。

  但现在,苏青安仅是想着陪她回家。

  而路途遥远,他希望期间能无风无雨,再多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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