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四章
情毒。
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晚晚想。
“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谁的声音在晚晚的识海中响起。
晚晚下意识看了一眼勾召，勾召依然还在昏迷之中，那这是谁的声音？
那道声音连忙说道：“是我呀,晚晚，我是凤尾箜篌！”
晚晚还来不及问凤尾箜篌是什么，便感觉一只炽热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晚晚浑身上下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低头一看,却是勾召,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满面赤红，颤着嘴唇，俨然也是一副情毒发作的模样。
晚晚连忙跺脚,想要挣脱勾召,勾召便已经被另一个少年扑到了一边，少年勉力按住神志不清的勾召，道：“勾召,你醒一醒！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凤尾箜篌便在晚晚的识海中骂骂咧咧起来,道：“什么叫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我凤尾箜篌的小主人也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你还后悔，我们晚晚都还没嫌晦气呢！”
凤尾箜篌这样生气，就好像自己被冒犯了一样,晚晚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叫我小主人呀？”
“啊？”正在疯狂输出的凤尾箜篌卡住了，它顿了顿,而后慢慢道：“晚晚，你不记得我了吗？”
晚晚感觉到凤尾箜篌似乎有些难过的情绪，但她还是诚实道：“我的确不记得你了，难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凤尾箜篌语气恍惚,喃喃道：“涅槃……晚晚，你的魂魄涅槃了，所以你不记得了……”
曾经在琉璃塔中时，那时候晚晚的身体衰老，已经到了极限，恶蛟便说过不若直接让晚晚涅槃，这样就可以重获新生了，可是凤尾箜篌却不赞成，因为恶蛟不知道、也不理解晚晚有多么想要回到家，回到人间。魂魄涅槃的确可以延续生命，但代价是晚晚便会失去一切记忆，那即便晚晚获得了新的生命，可她会喜欢那样一无所知的自己吗？
忘记了一切的晚晚，还是晚晚吗？
凤凰涅槃的确分为灵体涅槃与魂魄涅槃，但从古至今就没有一只凤尾是魂魄涅槃的。
——在火焰中重生，红莲业火灼烧灵魂，重塑灵魂，那样的痛苦，即便是上古神禽凤凰也无法承受。
但晚晚却在它不知道的地方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晚晚……”凤尾箜篌声音听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它好恨那个在妖界设下杀阵截杀晚晚和青岚的人，凤尾箜篌明明只是一件没有心的神器，却在这一刻生出了爱恨。
凤尾箜篌想到那日的场景。
青岚被杀阵和冷箭一齐击中，那道冷箭不知是什么制成的，竟能吞噬青岚的血脉之力，青岚是龙族，杀阵于他本不至于一击致命，但血脉之力退化却让青岚无法抵御杀阵，在逆鳞带晚晚和青岚逃离妖界后，青岚的气息已经很虚弱了。
晚晚将青岚背在背上往前走去，凤尾箜篌说，妄渡仙君就在不远处了，青岚一定会没事的。
晚晚也一个劲地安慰青岚，让青岚不要害怕。
可晚晚却不知道，那时候她的声音里满是哭腔。
而青岚，他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化作灵光，向天际飘去，但直到消散前，他还在轻轻和晚晚说话：“晚晚，我不要紧的，你看到这颗琉璃了吗？”
青岚将一枚彩色的琉璃珠子送到晚晚眼前，晚晚说：“看到了，真好看。”
青岚便笑了笑，说：“琉璃没有褪色，我便不会死，你别担心。”
凤尾箜篌也看到了这颗琉璃珠，但它却很难过，因为它知道这不是什么象征着青岚生命的珠子，而是青岚的琉璃之梦。
青岚要死了。
凤尾箜篌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它却不忍心告诉听到青岚的话，又哭又笑的晚晚，青岚将琉璃珠送进了晚晚的眼中，晚晚愣了一下，然后便晕倒在了地上，青岚也从晚晚的背上摔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身体化作点点灵光，就像夏夜中的萤火虫，绕着晚晚的发间飞舞。
“好可惜啊……”青岚艰难地侧过脸，看向闭着眼的晚晚，荧光落在晚晚的睫毛上，青岚露出一个笑：“我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青岚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她最后说的这话，可他不知道晚晚的识海中还有一个凤尾箜篌。
于是凤尾箜篌便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积攒了六十年的灵力倾泻而出，留住了青岚的一缕残魂，凤尾箜篌也脱力地陷入了沉睡。
谁知它再次醒来，晚晚却涅槃了，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晚晚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这个自称凤尾箜篌，莫名出现在她识海中的声音，而勾召和那个少年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勾召的情毒不知为何似乎严重一些，他眼下已是双眼赤红，魔纹蔓延，毫无理智的模样，另一个少年为了阻止他，狠狠给了勾召两拳，却激起了勾召的怒气，两人扯做一团，身上本就轻薄的衣物被这一折腾更是碎成一条一条的。
晚晚觉着这场面真是太混乱了，这里好像只有她一个是正常人，但这两人再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晚晚便连忙上前，想将他们隔开。
却在此时，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晚晚抬眼看过去，便看到沧滟的身影被人打飞，如一只断翅的小鸟一般，但沧滟身手很好，她凌空以一个柔软的姿势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甚至她还有闲工夫看了一眼晚晚，见晚晚与两个衣衫不整的少年纠缠在一起，还挑眉，吹了一声口哨。
“公主殿下方才原来只是在害羞呀，我一走便这样急不可耐起来了。”
晚晚只觉得自己是一百张嘴，面对沧滟这样的人都说不清楚了。
而后一道声音冷冷传来，由远及近，“我竟不知，魔界什么时候是沧滟大人做主了。”
沧滟将身上不存在的灰像模像样地担了担，而后道：“不敢当，不敢当，倒也没有妄渡大人的威风大，如今连公主的寝殿都敢擅闯了。”
凤尾箜篌在晚晚的识海中惊叫：“妄渡？妄渡仙君？”
一道灰袍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屋内，晚晚便看到了这位与沧滟争锋相对的妄渡大人的真面目。
凤眼幽黑深邃，眉色若黛，唇却是薄薄的一抿，流露出这副清冷绝尘的面容上唯一的暖色来。
是个恍若谪仙的少年，这样的少年，却让不羁如沧滟暗怀戒备。
晚晚将沧滟和这位妄渡大人打量了一番，便听到凤尾箜篌的声音：“不对！晚晚，这是在什么地方？”
晚晚便道：“这里是魔界啊。”
凤尾箜篌更惊了，它差点儿在晚晚的识海中吼出来：“怎会如此！晚晚，你怎么跑到魔界来了，妄渡仙君怎么也跑到魔界来了？晚晚，是妄渡仙君带你来的吗？”
晚晚奇怪凤尾箜篌这样大的反应，但她对着凤尾箜篌却不知为何很亲切，于是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对凤尾箜篌解释道：“我是魔界的公主，我自然在魔界啊，至于这位妄渡大人……你说他是仙君？难不成他是天界派来潜入魔界的细作？”
思及此处，晚晚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爱恨情仇，天界仙君忍辱负重只身潜入魔界，但却在魔界遇上了他一生的宿敌，也是他的挚爱——魔女沧滟。
“等等等等，晚晚，你在想什么！”
晚晚嘻嘻一笑，道：“我没想什么呀。”
凤尾箜篌感知到晚晚此刻纯然的轻松快乐之情，愣了愣。
它好像从来没见晚晚这样过。
琉璃塔中的六十年，晚晚只有与它说起人间时的过往时，才会露出一点儿淡淡的笑意，凤尾箜篌不知道，晚晚原来也可以这样开心，这样无忧无虑，没有从前那些令她痛苦的记忆，晚晚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少女。
涅槃……对晚晚来说，似乎又是一件好事。
凤尾箜篌怔怔地想，既然晚晚都不记得那些事了，那它也没有必要再提起妄渡仙君了，妄渡仙君从来便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凤尾箜篌之前便看不透他冷漠的眼底在想些什么，而妄渡仙君眼下出现在魔界，想必有他的用意，若它贸然告诉晚晚，打乱了妄渡仙君的布局就不好了。
不对，凤尾箜篌突然想到，晚晚刚才说，她是魔界的公主？
可晚晚明明是凤凰啊！虽然不知为何，晚晚这个凤凰失去了真身，但她的的确确就是凤凰，上古神禽，天性克魔，又怎会是修炼邪法的魔族！
凤尾箜篌有些混乱了，它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晚晚从凡人变成了魔族，也没听说过涅槃会出这样的差错啊！
凤尾箜篌不作声了，晚晚也没再追问，那边妄渡大人的眼眸低垂，似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一般，他道：“勾召，长诀，还不过来。”
晚晚便看到方才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浑身一僵，就像被一通冰水兜头浇下一样，瞬间分了开来。妄渡大人的一句话，竟比情毒还要可怕的模样。
晚晚啧啧两声。
这时，晚晚的魔兽侍女悄悄溜了进来，凑到晚晚身边小声说道：“公主，妄渡大人可不比情毒可怕呢。”
晚晚这才发现，她方才竟将心里话说了出口，这下惹得妄渡与沧滟都朝晚晚看来，妄渡凤眼如冰，沧滟眼含坏笑。
妄渡就这样对上了这个刚从血池中苏醒不久的，魔界公主的眼。
都说魔君寡决，魔后冷情，没想到他们的女儿却是一副天真到愚蠢的模样，一双眼清澈到不像一个出生在归墟之下，毫无生气的魔界的魔女。
妄渡突然愣了愣，好熟悉的眼。
……宋晚？
心中涌上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妄渡的身影一闪，出现在晚晚面前，竟是从未有过的失态与急切。
晚晚抬起眼疑惑的看着妄渡，沧滟失声怒道：“妄渡！你竟敢对公主无礼！”
而妄渡的手已然按在了晚晚的灵台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恢复每天九点的更新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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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晚晚想。
“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谁的声音在晚晚的识海中响起。
晚晚下意识看了一眼勾召，勾召依然还在昏迷之中，那这是谁的声音？
那道声音连忙说道：“是我呀,晚晚，我是凤尾箜篌！”
晚晚还来不及问凤尾箜篌是什么，便感觉一只炽热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晚晚浑身上下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低头一看,却是勾召,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满面赤红，颤着嘴唇，俨然也是一副情毒发作的模样。
晚晚连忙跺脚,想要挣脱勾召,勾召便已经被另一个少年扑到了一边，少年勉力按住神志不清的勾召，道：“勾召,你醒一醒！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凤尾箜篌便在晚晚的识海中骂骂咧咧起来,道：“什么叫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我凤尾箜篌的小主人也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你还后悔，我们晚晚都还没嫌晦气呢！”
凤尾箜篌这样生气，就好像自己被冒犯了一样,晚晚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叫我小主人呀？”
“啊？”正在疯狂输出的凤尾箜篌卡住了，它顿了顿,而后慢慢道：“晚晚，你不记得我了吗？”
晚晚感觉到凤尾箜篌似乎有些难过的情绪，但她还是诚实道：“我的确不记得你了，难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凤尾箜篌语气恍惚,喃喃道：“涅槃……晚晚，你的魂魄涅槃了，所以你不记得了……”
曾经在琉璃塔中时，那时候晚晚的身体衰老，已经到了极限，恶蛟便说过不若直接让晚晚涅槃，这样就可以重获新生了，可是凤尾箜篌却不赞成，因为恶蛟不知道、也不理解晚晚有多么想要回到家，回到人间。魂魄涅槃的确可以延续生命，但代价是晚晚便会失去一切记忆，那即便晚晚获得了新的生命，可她会喜欢那样一无所知的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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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晚晚却在它不知道的地方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晚晚……”凤尾箜篌声音听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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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便笑了笑，说：“琉璃没有褪色，我便不会死，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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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尾箜篌在晚晚的识海中惊叫：“妄渡？妄渡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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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眼幽黑深邃，眉色若黛，唇却是薄薄的一抿，流露出这副清冷绝尘的面容上唯一的暖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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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便道：“这里是魔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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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奇怪凤尾箜篌这样大的反应，但她对着凤尾箜篌却不知为何很亲切，于是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对凤尾箜篌解释道：“我是魔界的公主，我自然在魔界啊，至于这位妄渡大人……你说他是仙君？难不成他是天界派来潜入魔界的细作？”
思及此处，晚晚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爱恨情仇，天界仙君忍辱负重只身潜入魔界，但却在魔界遇上了他一生的宿敌，也是他的挚爱——魔女沧滟。
“等等等等，晚晚，你在想什么！”
晚晚嘻嘻一笑，道：“我没想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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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凤尾箜篌突然想到，晚晚刚才说，她是魔界的公主？
可晚晚明明是凤凰啊！虽然不知为何，晚晚这个凤凰失去了真身，但她的的确确就是凤凰，上古神禽，天性克魔，又怎会是修炼邪法的魔族！
凤尾箜篌有些混乱了，它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晚晚从凡人变成了魔族，也没听说过涅槃会出这样的差错啊！
凤尾箜篌不作声了，晚晚也没再追问，那边妄渡大人的眼眸低垂，似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一般，他道：“勾召，长诀，还不过来。”
晚晚便看到方才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浑身一僵，就像被一通冰水兜头浇下一样，瞬间分了开来。妄渡大人的一句话，竟比情毒还要可怕的模样。
晚晚啧啧两声。
这时，晚晚的魔兽侍女悄悄溜了进来，凑到晚晚身边小声说道：“公主，妄渡大人可不比情毒可怕呢。”
晚晚这才发现，她方才竟将心里话说了出口，这下惹得妄渡与沧滟都朝晚晚看来，妄渡凤眼如冰，沧滟眼含坏笑。
妄渡就这样对上了这个刚从血池中苏醒不久的，魔界公主的眼。
都说魔君寡决，魔后冷情，没想到他们的女儿却是一副天真到愚蠢的模样，一双眼清澈到不像一个出生在归墟之下，毫无生气的魔界的魔女。
妄渡突然愣了愣，好熟悉的眼。
……宋晚？
心中涌上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妄渡的身影一闪，出现在晚晚面前，竟是从未有过的失态与急切。
晚晚抬起眼疑惑的看着妄渡，沧滟失声怒道：“妄渡！你竟敢对公主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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