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晚晚脑海中一片混乱,她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晚晚这副模样再度取悦了随兰若。
随兰若那只冰冷苍白的手勾住了晚晚的下巴,晚晚没有反应，任由随兰若抬起她的脸，而往日里亮晶晶的眼此刻雾蒙蒙一片,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就像一块宝石，随兰若未得到时只见这宝石光彩夺目,让他日思夜想只想将宝石夺了来,但得到后却发现这宝石已然被它的上一个主人折腾得失去了色彩。
随兰若的眸子眯了眯,却突然，一道带着腾腾杀气的剑意破空而来，随兰若便伸手将晚晚一揽,避开了剑意,但他的一缕发却被剑意削下，悠悠飘到地上，而后化作一道黑烟散去了。
随兰若抬眼,与岁华对视。
执剑之人,正是岁华。
岁华面色沉沉若无边夜色，他一双凤目凌厉，剑锋抬起,锐利寒冷若冰雪铸成的剑尖直指随兰若——
又或者是那个顶着一张随渡之的脸，又拥着晚晚的人。
随兰若拍拍晚晚的脸,轻笑道：“宋晚，你的帝君来寻你了。”
听到“帝君”三字，晚晚下意识愣愣抬眼，眼前是随渡之那张清冷却温柔的面容,不远处是周身气氛几乎冷到滴水成冰的岁华。
晚晚眨了眨眼，而后喉间猛地涌起血气，晚晚剧烈咳嗽起来，晚晚没有看到的是，她的脸上，手上，已经浮起了一条又一条的草木茎痕，而她的瞳色也渐渐变成红色。
岁华目光一凝，而后起剑攻来，随兰若向来便是个狡猾无比的，携着晚晚，身形滑手，但岁华又岂是这点雕虫小技可以应付的，剑光如电，将随兰若压制的游走范围越来越小。
随兰若翘起的唇又重重压了下去，他阴森森地看了岁华一眼，而后将手放在晚晚背上，用力一推，晚晚便如一只轻飘飘的蝴蝶，瘦弱的身躯就要撞上岁华的剑锋。
岁华翻手一转，剑势猛地收回，晚晚与剑锋擦身而过，然后跌入了岁华的怀中。
岁华心中怒意翻滚，而随兰若早已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晚晚混混沌沌的，觉得自己好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撕裂一样，而这时，夜间的风依然那么冷，晚晚又冷又痛，下意识便哆哆嗦嗦得缩进离她最近最温暖的地方。
见晚晚的手颤抖着拥上自己，岁华心中因为看到那封所谓的何离书和晚晚与随兰若抱在一起的不快，都渐渐消褪下去，但趁着稀薄的月色，岁华看到晚晚那张雪白的脸上逐渐蔓延起来的苍红色纹路。
岁华面色一变，将手搭在晚晚的脉搏上，而后身形一闪，带着晚晚消失在了原地。
……
净室里，澜玥手中捧着帝流浆，好奇的把玩着这颗漂亮的宝珠。
师父竟为了她，特意将这颗珠子从师母那里要了回来，想到朱雀之前所说的，这颗珠子，月神本该留给她的话，澜玥心中那丝小小的愧疚很快便消失无踪。
眼下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她在朱雀哥哥的天谴中也被天雷劈了几下，真身上光彩夺目的尾羽都有些烧焦了，澜玥化作真身看到尾羽后心疼的不行。师父将帝流浆给她用来疗伤，可澜玥是个爱美的小凤凰，便背着师父，悄悄地用帝流浆先治好自己尾羽上的伤痕。
这时，小雪团蹦蹦跳跳得跳到澜玥的膝盖上，兴奋的说：“娘亲！娘亲！我方才听到泽生那个小人参精说，那个女人要和爹爹合离了！”
澜玥心头一跳，她有些急促地说：“真的吗！小雪团！你在哪儿听见的。”
小雪团用嫩生生的声音说：“娘亲，小雪团什么时候会骗娘亲呀，这自然是真的，那个女人还说要回人间去呢，定是爹爹厌烦了她，才要把她赶出银台宫！这下，就没有人可以和娘亲抢爹爹了！”
说着，小雪团得意洋洋地翘起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澜玥闻言，心中便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
真的吗……师父真的把师母赶走了？
是……为了自己吗？
远远的，澜玥感觉到了师父的气息，澜玥心中一动，便从榻上站起来，要迎过去——
就像她无数次看到师母做的那样。
但，很快澜玥便看到一道带着夜色寒意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师父，可师父的怀中正躺着一个女子，女子那自师父袖边飘洒下来的乌黑卷发和水蓝色的裙摆狠狠刺痛了澜玥的眼。
这女子是谁不必说明，自然只能是师母。
澜玥看着师父一眼都未看她，便带着师母从她面前过去了，愣愣地站了许久，小雪团见澜玥这么模样，呐呐在一旁，小尾巴垂着不敢上前来。
澜玥喃喃道：“小雪团……你不是说，师父已经厌倦了师母吗？为什么……师父还抱着师母呢……”
小雪团看似瑟瑟发抖不敢上前，但黑豆眼却暗暗看了一眼岁华带着晚晚离去的背影，而后闪过一丝什么。
它闻到了，心魔的味道。
主人，您交给我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
晚晚再睁开眼时，便看到自己正被一团温暖如水的仙力包裹着，漂浮在空中，隔着水波，晚晚看到了岁华与法度天尊站在不远处，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不知是在商量着什么，还时不时看晚晚一眼。
这一看，岁华便看到晚晚醒了，他便上前一步，对着晚晚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这是晚晚从岁华的口型中看出来的。
晚晚不知道岁华这是在做什么，而岁华在做什么，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随兰若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的亲人，最爱她的人，亦或还有她自己，在岁华的眼中是否只是一颗棋子，岁华是高高在上的天界帝君，以他们这些凡人为棋博弈厮杀。
而这时，晚晚耳中突然出现了自己的声音。
她听到自己在哭，就好像师父和爹爹死的那日，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看着无数白幡挂起，她哭得那么大声，不停的叫师父，叫爹爹，但再也没有人回应她。
晚晚只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日，一个穿着嫁衣，却发髻凌乱的少女站在她面前，目中满是仇恨地看着她，这是……晚晚自己……
红衣的少女指着晚晚，语气恨恨地说：“宋晚，随兰若说的没错，你真是一个笑话，难道你到了现在，还在等着岁华向你解释不成？”
晚晚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少女却愤怒的打断晚晚，她说：“宋晚，你可以杀了随兰若，那你为什么不杀了岁华！这一切都是岁华害的，他不仅害死了爹爹害死了师父，还害得你没有了身体，只凭着草木之躯苟延残喘，你以为他爱你吗？可他还有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徒弟澜玥，你算什么？三十年的时光你算什么？你一个凡人，真的妄想要和神仙长相厮守吗？那这一切就都是你的报应！”
晚晚说：“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但无论晚晚怎么捂住耳朵，少女的声音却都还在耳边回响，晚晚在水球中挣扎起来，法度天尊见了，道：“不好，她的心魔爆发了。”
忽地看到岁华双手结印，法度天尊道：“岁华！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不成？你斩自己的心魔不算，还要将她的心魔转移到你自己身上？你为何总是看不透，无论是你的心魔还是她的心魔，都只能靠自己去渡，你仗着仙力高强便这样乱来，迟早要出大事！”
拉住岁华结印的手，法度天尊要阻止岁华，岁华却道：“上古尊神之躯诞生之初最为纯净，若晚晚心魔爆发，之前的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但这时，水球却骤然破开了，晚晚坠落下来，岁华接住晚晚，却看到晚晚的眼角竟是留下一道血泪。
法度天尊见了，心下便知道不妙了，他摇摇头道：“她心魔太深，你根本无法为她驱散心魔。”
“我倒要问问你了，岁华，你是做了什么，才让她生出这样顽固的心魔？十六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的魂魄极为纯净，否则我也不会同意你要为她塑一具上古尊神之躯，谁知竟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岁华没有说话，继续施法，但晚晚却猛地抬起眼，眼底一片赤红，晚晚已是完全被那红衣少女侵占了意识，看见岁华，心头便是恨意上涌，“岁华！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岁华将晚晚按在怀里，不让她乱动，却突然听到怀中的人声音尖利地说：“你以为宋晚爱你吗？她爱的是随渡之啊！哈哈哈哈，她爱的是随渡之，而不是你，岁华，枉你贵为上古尊神，天界帝君，却不知道，宋晚她可以为了随渡之待在天界十六年，也可以为了你不是随渡之离开你！”
岁华的手骤然一顿，法度天尊见状，心道不好，岁华的心魔也被刺激了，这可怎么办！
他正想上前将两人分开，便已被一道仙障包裹，一眨眼便被赶了出去。
岁华的眼底汇聚着风暴，但他的面上却是风暴来临前的压抑的平静。
岁华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怀里的少女竟笑了出来，“岁华，我是不是胡说，想必你的心里很清楚，否则又何必来问我呢？”
岁华的面上的平静彻底破碎，他重重地将晚晚压在身下，少女被岁华此刻的气息吓到，尖叫一声，而后晚晚便睁开了眼，对上了岁华那双沉下来的凤眼。
晚晚一愣，便听到一道裂帛声，身上的衣裙被撕碎，肌肤骤然接触到空气，清凉的让晚晚害怕，晚晚颤抖起来，“岁华，你在干什么？你醒一醒，岁华！”
但晚晚的声音很快便被粗鲁地压了下去，晚晚的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地上，晚晚不想感知这一切，却又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这一切。
好痛啊……无论是哪里都好痛。
晚晚听到自己声音微弱，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岁华……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想回家，让我回家……”
晚晚的眼虚弱地半闭着，血泪顺着苍白的下巴慢慢滑下，愈发触目惊心。晚晚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在晃动，还有岁华那流畅有力的身体线条。
晚晚便想到她曾经不小心扯开随渡之的衣物时，随渡之那又惊又怒的神色，彼时少年干净纯粹，就那样住进了晚晚的心里。
现在这个鲜活的少年，在晚晚的回忆中褪去了颜色，变得仓皇狼藉一片。
最后一刻，晚晚说：“岁华，不要让我恨你。”
岁华便顿了顿，晚晚心中便升起希翼，但岁华却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往日清冷无比的凤眼情绪涌动一瞬，而后再次压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晚晚感觉自己心中那簇燃烧了三十年的爱意被另一种强烈的情绪取代。
晚晚的呼吸被迫与岁华交缠，晚晚避无可避，便用尽力气说：“我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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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华面色沉沉若无边夜色，他一双凤目凌厉，剑锋抬起,锐利寒冷若冰雪铸成的剑尖直指随兰若——
又或者是那个顶着一张随渡之的脸，又拥着晚晚的人。
随兰若拍拍晚晚的脸,轻笑道：“宋晚，你的帝君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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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澜玥便看到一道带着夜色寒意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师父，可师父的怀中正躺着一个女子，女子那自师父袖边飘洒下来的乌黑卷发和水蓝色的裙摆狠狠刺痛了澜玥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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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再睁开眼时，便看到自己正被一团温暖如水的仙力包裹着，漂浮在空中，隔着水波，晚晚看到了岁华与法度天尊站在不远处，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不知是在商量着什么，还时不时看晚晚一眼。
这一看，岁华便看到晚晚醒了，他便上前一步，对着晚晚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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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不知道岁华这是在做什么，而岁华在做什么，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随兰若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的亲人，最爱她的人，亦或还有她自己，在岁华的眼中是否只是一颗棋子，岁华是高高在上的天界帝君，以他们这些凡人为棋博弈厮杀。
而这时，晚晚耳中突然出现了自己的声音。
她听到自己在哭，就好像师父和爹爹死的那日，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看着无数白幡挂起，她哭得那么大声，不停的叫师父，叫爹爹，但再也没有人回应她。
晚晚只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日，一个穿着嫁衣，却发髻凌乱的少女站在她面前，目中满是仇恨地看着她，这是……晚晚自己……
红衣的少女指着晚晚，语气恨恨地说：“宋晚，随兰若说的没错，你真是一个笑话，难道你到了现在，还在等着岁华向你解释不成？”
晚晚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少女却愤怒的打断晚晚，她说：“宋晚，你可以杀了随兰若，那你为什么不杀了岁华！这一切都是岁华害的，他不仅害死了爹爹害死了师父，还害得你没有了身体，只凭着草木之躯苟延残喘，你以为他爱你吗？可他还有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徒弟澜玥，你算什么？三十年的时光你算什么？你一个凡人，真的妄想要和神仙长相厮守吗？那这一切就都是你的报应！”
晚晚说：“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但无论晚晚怎么捂住耳朵，少女的声音却都还在耳边回响，晚晚在水球中挣扎起来，法度天尊见了，道：“不好，她的心魔爆发了。”
忽地看到岁华双手结印，法度天尊道：“岁华！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不成？你斩自己的心魔不算，还要将她的心魔转移到你自己身上？你为何总是看不透，无论是你的心魔还是她的心魔，都只能靠自己去渡，你仗着仙力高强便这样乱来，迟早要出大事！”
拉住岁华结印的手，法度天尊要阻止岁华，岁华却道：“上古尊神之躯诞生之初最为纯净，若晚晚心魔爆发，之前的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但这时，水球却骤然破开了，晚晚坠落下来，岁华接住晚晚，却看到晚晚的眼角竟是留下一道血泪。
法度天尊见了，心下便知道不妙了，他摇摇头道：“她心魔太深，你根本无法为她驱散心魔。”
“我倒要问问你了，岁华，你是做了什么，才让她生出这样顽固的心魔？十六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的魂魄极为纯净，否则我也不会同意你要为她塑一具上古尊神之躯，谁知竟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岁华没有说话，继续施法，但晚晚却猛地抬起眼，眼底一片赤红，晚晚已是完全被那红衣少女侵占了意识，看见岁华，心头便是恨意上涌，“岁华！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岁华将晚晚按在怀里，不让她乱动，却突然听到怀中的人声音尖利地说：“你以为宋晚爱你吗？她爱的是随渡之啊！哈哈哈哈，她爱的是随渡之，而不是你，岁华，枉你贵为上古尊神，天界帝君，却不知道，宋晚她可以为了随渡之待在天界十六年，也可以为了你不是随渡之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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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上前将两人分开，便已被一道仙障包裹，一眨眼便被赶了出去。
岁华的眼底汇聚着风暴，但他的面上却是风暴来临前的压抑的平静。
岁华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怀里的少女竟笑了出来，“岁华，我是不是胡说，想必你的心里很清楚，否则又何必来问我呢？”
岁华的面上的平静彻底破碎，他重重地将晚晚压在身下，少女被岁华此刻的气息吓到，尖叫一声，而后晚晚便睁开了眼，对上了岁华那双沉下来的凤眼。
晚晚一愣，便听到一道裂帛声，身上的衣裙被撕碎，肌肤骤然接触到空气，清凉的让晚晚害怕，晚晚颤抖起来，“岁华，你在干什么？你醒一醒，岁华！”
但晚晚的声音很快便被粗鲁地压了下去，晚晚的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地上，晚晚不想感知这一切，却又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这一切。
好痛啊……无论是哪里都好痛。
晚晚听到自己声音微弱，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岁华……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想回家，让我回家……”
晚晚的眼虚弱地半闭着，血泪顺着苍白的下巴慢慢滑下，愈发触目惊心。晚晚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在晃动，还有岁华那流畅有力的身体线条。
晚晚便想到她曾经不小心扯开随渡之的衣物时，随渡之那又惊又怒的神色，彼时少年干净纯粹，就那样住进了晚晚的心里。
现在这个鲜活的少年，在晚晚的回忆中褪去了颜色，变得仓皇狼藉一片。
最后一刻，晚晚说：“岁华，不要让我恨你。”
岁华便顿了顿，晚晚心中便升起希翼，但岁华却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往日清冷无比的凤眼情绪涌动一瞬，而后再次压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晚晚感觉自己心中那簇燃烧了三十年的爱意被另一种强烈的情绪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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