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56_她甜度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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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chapter56

  “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

  姜茶想,时间大多都过得挺慢的,只有在回头看的时候,才会惊觉“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

  就像她现在回望过去,和樊茉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好朋友,却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闹翻无数次。

  原因是什么?无从得知。

  是越长大,心性就越不同,还是有些人注定分道扬镳?

  几小时前,樊茉来教室,脸色冰冷,语气都不带一点温度,比平时的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坐在她身旁质问:

  “你是不是又去找许晴了?”

  “我有没有说过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一直认为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后来我才知道,你不过是在披荆斩棘的成功之路上缺个陪伴,没有我,你一样能走下去,有我,那么你给我规定的路线就是陪你成功,至于我呢?工具人而已,不值一提……”

  仲秋来了,窗外的白杨树下都是黄橙橙的叶子,枝干光秃秃的,阳光依旧烈得刺眼,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白皙的脸颊能清晰看见细小的绒毛。

  周围嘈杂,一切都没变,而一切似乎又变了。

  她把脸埋进手肘,再抬起来,手背湿了一片。

  她擦干眼泪,拿出书本,端端正正坐好。

  窗户玻璃被敲了敲,她扭头,对上那双晦深的眼睛。

  “你干嘛?”

  姜茶软绵绵问一句。

  沈小春趴在窗台上,“看看你不行?”

  姜茶桌面上一大摞一大摞的书,全是复习资料,她趴在书后,书堆得比人都高。

  “怎么就你一个人?”

  “樊茉请假了。”姜茶捏着笔,没什么精神。

  “那我陪你。”

  “别开玩笑了,你快走,等会老师来了。”

  见她佯装生气,沈小春也不逗她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娃娃递过来。

  “这是什么?”

  她拿在手里拨弄两下,“小狼狗?”

  “嗯。”

  沈小春别过视线,略微不自在,“给你的,让他陪你,总行吧?”

  小狼狗耳朵尖尖的,很有精神的样子,姜茶把它放在桌上,摸了摸他的鼻子,“行。”

  上课铃响,他逗留不了多久,从窗户探进半个身子,姜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他落了空,嘴唇堪堪擦过耳廓。

  “就当成我,记得想我,听到没?”

  平时没脸没皮一个人,说这话时,诡异的羞耻了两秒。

  板着脸,“到底听到没?”

  姜茶:“哦。”

  方才的坏心情因为他来,瞬间被带走大半,纤细手指戳戳立在那里的小狗,嗯,事情好像还没那么差劲。

  接下来几天,樊茉断断续续来过两次,两人处在冷战中,谁也没率先开口说话。

  繁忙的学业生活枯燥乏味,一个星期就这样悄然从指缝间溜走,一班的学习环境隔绝了学校所有的负面新闻,没有樊茉,学校的大事情姜茶似乎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有好几天没见过沈小春,担心他出什么事,晚上回去给他发了消息,他很久之后才回。

  应该是很忙吧。

  姜茶把手机扣在床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精神放松下来,时间无形中又似乎被拉长,脑海放空,实在熬不住,她给樊茉主动发了和好信息。

  不清楚到底哪里是临界点,总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这些天,邓琳一直催促她没事好好请教请教宋尧,但她丝毫提不起兴趣,关系跨不了纬度,她跟宋尧活在两个世界中,一半是纯粹,一半是利益,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处于哪里,这样分析,可能就是宋尧的对立面。

  淮城在即将步入初冬前下了一场雨,后半夜,窗外淅淅沥沥。

  窗户没关,风呼呼往里灌,姜茶从被窝里爬起来,光着脚,费力把已经湿了的窗台关好。

  床头上的手机闪着微弱的提示光,她习惯性打开,竟是樊茉发来的。

  从争吵后,她们就很少互发信息,即便是她上次求和,两人的交谈也零零碎碎。

  顾于洁不再管樊茉的学习,来或不来基本不过问,姜茶不知道樊茉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而她现在发的这条信息却让她心慌意乱。

  [付斯齐退学了,你能出来陪陪我吗?我在巷口旁的仓库里。]

  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三十五。

  想也没想。

  姜茶迅速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下楼,锁好门,直奔巷口去。

  青石巷施工完,旁边有一个储存杂物的仓库,闲置在那里,就被堆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雨时能当个避雨的地方。

  远远的,凭借路灯暗淡的光,姜茶看见仓库门口的杂物上坐着樊茉。

  她打着伞,一路小跑。

  四周安安静静,只有雨声。

  姜茶走进去,第一句话就是:“樊茉,别哭了呀,总会有办法。”

  杂物堆上坐着的女孩久久不抬头,等她哭好,眼睛通红一片。

  樊茉极为憔悴,像是好几天不曾休息好,双眼布满血丝,眼里没半点光彩。

  “不会有办法了,姜茶,我曾经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付斯齐有一天也能像沈小春为了你一样,为我不计后果的打一架,可现在,我发现我彻彻底底错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好好的留在这里……”

  不到一个月。

  樊茉原本一百一十多斤的体重硬生生被逼到八十多斤。

  腰腿被有些宽大的衣服裹住,眼泪挂在尖下巴上,双目无神。

  姜茶坐在她旁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那天中午,樊茉本来要来学校,没想到在路上会遇到黄毛方哲。

  她一个人,被方哲盯上,情急之下,打通付斯齐的电话,付斯齐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她因为辱骂方哲被方哲按在墙上甩耳光。

  付斯齐救了她。

  准确来说,是只救了她,没能救成自己。

  她被方哲扇得眼冒金光,恍恍惚惚只能看见面前一片血红,随后就是满脑的空白。

  方哲家找来,要付斯齐索命,他退了学,赔了钱,不知道被家人送去了哪,那笔钱,还是沈小春帮忙出的。

  姜茶能想到,沈小春大概率也是去求的沈乾。

  他一定痛恨极了自己的无能。

  方哲家人拿了钱再没来闹,而学校的风声却没停歇。

  甚至姜茶觉得除了自己,所有人似乎都突然忙碌起来。

  她与沈小春的交流减少,说不上话,见不上面,只知道沈乾一次一次往教务处跑。

  而樊茉,领了淮城职高的招生简章,开玩笑告诉她,自己打算去上卫校。

  淮城的秋冬没有明显的泾渭线,秋风过去,带来的不止是寒冬,还有他们被迫的成长,而姜茶才明白,她不喜欢的,不是和任何人决裂,而是离别。

  明明自己还停留在原点,缓慢的接受成长洗礼,而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却变成了曾经。

  这种猝然实在太不好受,枯水年华,从此要她孤身一人。

  隆冬的那个早晨,她出门看见门口等候许久的沈小春。

  一段时间没见,他更高,也更成熟了,下巴上短短的青色胡茬,眼窝深邃,头发薄短,与从前别无二差,但姜茶感受到,他真的是变了。

  声线低沉,那股桀骜被磨去不少,锋芒与乖张藏起,多了内敛稳重。

  “去学校吗?”

  “嗯。”

  “我帮你拿。”他接过姜茶的书包,“挺重。”

  “嗯,高三很忙,每天的课业太多了。”

  “忙也要记得休息。”

  “嗯。”

  “……”

  他们的话不少,可彼此又都心有灵犀的避开那些敏感话题。

  为什么避开?姜茶也不知道。

  明明她没有做错事,甚至可以说是最无辜的一个,却也一同要将过往格式化。

  可没有了那些,没有以前磕磕绊绊的经历,如何能让他们走到一起?

  无形中的,那些过去怎么就成了不可说。

  她在心里越来越委屈,侧过头,看他好看的下颌线,赌气似的道:“你送我的小狼狗我弄丢了。”

  他沉默半晌,脸上没太大波动,最后说了句:“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值钱。”

  步子停下。

  姜茶夺过书包。

  “丢了就丢了吗?”

  她不想哭的,可眼泪不听话,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掉,“过去的一年就那么不值钱?”

  回忆那年,姜茶觉得那时的自己一定又可怜又可笑。

  甚至脑子里蹦出一句很矫情的话:他说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可最后却给了你一句对不起。

  感情是个死胡同,尤其是对于姜茶。

  那年的冬天,淮城实在太冷。

  冷到她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

  “沈小春,你不就是不喜欢,无聊了,不想玩了吗?我早就知道了,那么多女朋友,反正我也会成为被遗忘的一个,但我很好,还可以继续好好学习,以后脱离这里,脱离你带给我的不好的回忆……”

  她嘟嘟囔囔一大串,对面的男生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等她说完,那双静默的眼里闪过什么,然后说了一个“好”。

  事已至此,接下来就是上演分手戏码。

  好在他们闹得不算难看,因为沈小春又说了句:“姜姜,别难过了……”

  后半句到底是没说出来。

  孑孓一人,从此自己的世界只剩下学习。

  很意外的,分手这件事并没给姜茶带来太大打击,她照常生活。

  樊茉一个星期来一次,不上学之后,趁着这个时间她四处兼职打工,每次来都给姜茶带各种小礼物。

  当然,唯一不悦的事就是去探望许晴。

  许晴也没什么大问题,和奶奶住在老式弄堂里,人消瘦的像鬼一样,加上不捯饬自己,明明是二十岁的年纪,却宛如三十岁的妇女。

  走在路上要是不提醒,谁也认不出这是当初风光无限的太妹许晴。

  许晴哪都变了,嘴皮子同样变本加厉。

  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是常事,让姜茶看不懂的是她那双眼里,深不见底的怨恨。

  次数多了,姜茶权当习惯。

  每次离开,许晴黑洞洞的眼球死死盯着她背影,顺带说一句:“姜茶,你过得不错啊。”

  这星期跟樊茉到弄堂,她还是说这句话。

  姜茶闲得无聊,顿时来了兴趣:

  “我过得不好。”

  许晴愣了下,不语。

  姜茶玩着手里的小狼狗,像跟她说又像自言自语:

  “我跟沈小春分手啦。”

  “真的吗?”许晴支棱着眼睛问。

  “是啊,许晴,你分手过吗?”

  许晴不说话。

  “现在想想分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我依旧过得好好的,照吃照喝,还能开足马力勤奋学习。”

  许晴:“是吗?”

  姜茶:“是的,才不到二十岁,什么坎过不去,还有很多年的青春,不是吗?”

  许晴:“可我已经没有青春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茶觉得跟她说话没什么意思,闭口不言。

  没两秒,许晴又问:“姜茶,我要是死了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几百遍,真正想死的人怕是不会考虑死后的事情。

  好好活着不好吗?

  以前的许晴没人记得,现在的她更不可能有人记得。

  是讥讽,也是事实。

  日光很暖,姜茶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许晴坐在弄堂走廊的阴影中,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看到许晴胸口闪着一个红灯。

  淮城的冬天今年来得格外早。

  十二月,早上一开门,天地一片银白,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窗棱上吊了一层冰锥,她伸手够着玩。

  微信联系人[淮城·沈]发给她一条未读信息:[明天大雪,记得添衣服。]

  一看就是物理没好好学,下雪不冷化雪才冷。

  孤孤单单的一条信息,躺在通知栏里,姜茶不想点开。

  应该是断绝所有联系,为什么还要发信息提醒他?

  分离真是一件坏事,从那天分手后,她就喜欢频繁发朋友圈,从两天一条到一天一条到一天三条。

  而沈小春,会默默在下面点一个赞。

  好像只有这样,他们之间才能维持那层微薄关系。

  大雪封路,巷口的雪深至脚踝。

  环卫工在马路上扫雪,她走在公路右侧,身边呼啸而过一辆又一辆警车。

  出警的位置是在老城区北部,制衣厂的方向。

  她出门带了手机,邓琳告诉她中午要是不回来就打电话说一声。

  也是这个时间,口袋里的手机疯狂振动,是樊茉的电话。

  接听的第一句,姜茶整个人就如同坠入冰窖,她听到樊茉在那边抖着声音,颤颤巍巍说道:“昨晚,许晴在制衣厂跳楼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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