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51_她甜度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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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chapter51

  手机连环的提示音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十分明显。

  桌上摆满了啤酒瓶和零散的烟头,破旧的屋室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沙发靠背上破了好几个破洞,墨绿色的沙发,上面躺着穿着黑外套的沈小春。

  沙发前的茶几也旧,一厘米厚的灰尘,种种迹象显示这里已经长久没人住过,只有烟灰缸上摁灭的那几个烟头燃着烟火气。

  他被窗户透进来的刺眼光线折腾醒,起来准备拉窗帘。

  昨晚喝的太多,一起身,被茶几角绊了一跤,一个膝盖着地,磕的生疼。

  这一跌,倒是把他跌醒了,费力坐起来,身子靠着椅背。

  伸长手从桌上重新点了支烟,没有打火机,他从小卖部抽了盒五毛钱的火柴,一划拉,火星从火柴头燃起,点了烟后甩甩手,熄灭。

  手机里不下五十条信息,他打开,都是姜茶发过来的。

  一条条浏览下去,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条:[沈小春,你在哪?我想见你。]

  他久久失神。

  手机屏幕光亮暗下去也无所察觉。

  曾几何时,他一个人独居在偌大的宅院,母亲离去,父亲整日不着家,家里无人,就连雇的保姆都知道主人不会管这里,隔三差五溜出去,空荡荡的别墅就只剩下他一人。

  门反锁,出不去,进不来。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华丽的牢房。

  而他,就如同被遗忘在牢房的孤儿。

  沈乾不曾短过他吃穿,没给他的只有关心和陪伴,还有孩子该有的自由。

  五六岁的小孩上幼儿园需要家长接送,沈乾是大忙人,没时间接送他上下学,让别人来接,这小孩子又无比矫情,脾气上来,谁的话也不听。

  最后干脆休了学,让他自己在家学习生活,最为省心。

  这就导致他对现世生活没有一点概念,没有金钱观念,没有前途观念。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到沈乾续弦进门,甚至当时没有一个人跟他提前打过招呼,那个雍容华贵,身家不凡的女人堂而皇之的住进来,连个眼神都不屑施舍。

  当然,这种高傲只是表面高高在上的架子,沈乾的续弦安夫人是S市上流社会数一数二的千金小姐,进了沈家的门,就没表现出半点看得起沈小春的样子。

  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她当她的名媛夫人,他做他的富贵少爷,互不干涉。

  可平衡终究是用来打破的,安夫人再如何如何卓尔不凡,也不能例外的防备着丈夫前妻的儿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她屈尊降贵,暗地里下了不少绊子,让一个年幼小孩处处吃亏。

  十三四岁的少年,早已有自尊心,他敏感的察觉到安夫人背地里的较劲,想想还挺骄傲,他竟然有幸能当安夫人的对手,还是这样占据优势的对手——毕竟安夫人肚子没动静过,他在名义上依旧是沈乾的唯一嫡子。

  可敌人的厉害之处在于有耐力持续这场拉锯战十几年,从七八岁到他十七八岁,安夫人的施压从未停止,沈小春想,沈乾未必不知道,但有什么办法呢?

  他做生意需要安夫人娘家的携持,那点见不得人的事需要安夫人娘家的掩护,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身份就不占据优势了。

  加上她夜夜给沈乾吹枕边风,这场十年的拉锯战以他宣告战败收场。

  不,这还没结束。

  关系彻底破裂那天,别墅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

  场面之大,把客厅里的保姆都吓跑了,沈乾踹了他不知道多少脚,让他滚,说他太丢脸。

  他真滚了,决绝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

  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在这之前,他从来没真正踏入过社会。

  沈乾把他养得太好了。

  以至于他连市面上的物价都不清楚,出门除了一身金贵的名牌,身无分文。

  几百块钱找了家中等偏上环境的酒店,可那怎么行,不是五星级,他不住。

  在不要脸和硬气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为了住代表尊严的五星级酒店,打电话给沈乾,找他要钱。

  沈乾二话没说,立刻转了五万块钱,当时在电话里撂下一句话:

  “没我,你以为你在外面活得下去?要不回来给你小妈道歉,要不就永远别回来。”

  他权衡了一晚上,把这十八年的生活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永远都不回沈家。

  他没应沈乾的话,在外面活下去了。

  靠着那身狠劲和不要脸,在那条街上还成了颇有名的街霸。

  歪着头点烟的样子,又痞又坏,一身的流氓气。

  他活下去了,沈乾差点被气的没捱过去。

  办好手续,把他送到一个从未听过的中部城市,让他自生自灭。

  除了每月账户上多出来的几万块钱,除此之外,他跟沈乾就没其他联系了。

  在财经报纸和电视上见过他老爹的次数比现实多的多。

  明明很容易想清楚的一个问题,他却非要切身体会十几年。

  用肉·体和现世搏斗,最后玉石俱焚。

  母亲离去很多年,他会经常想起她,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愈加成熟,知道把思念的人藏进心底角落,但因为很少挖掘,他已经记不清母亲具体是什么样了,唯独她的温柔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从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别墅那刻,他就很清楚,他是个没人要,没人找的小孩。

  所以,在看到姜茶发来的那条信息后,鬼使神差的,回了句:[我很好,不用找来。]

  他自己知道,他在赌,赌姜茶到底会不会来找他。

  概率还是很大的吧。

  他想。

  毕竟,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与周边格格不入,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们不喜欢他的身份,他的戾气,他的脾性,以及他的新名字。

  无所谓,不用融入任何人。

  他已经很习惯,单枪匹马,闯出来的生活。

  但第一次见面,姜茶那个下意识维护的动作就让他有了一点点贪念。

  我很强大,但还是期待,有一个人,可以与我互相守护,让我脱离孤单,从此,来日可期。

  —

  接到沈小春回复的下一秒,姜茶去找了付斯齐。

  她觉得付斯齐应该是唯一可以提供帮助的人。

  周三下午还有课,她临时请了假,到十班门口,没看到付斯齐,问了一圈,还是准备去他家里找。

  她是彻底手忙脚乱,半点逻辑都没。

  好在在校门口,她远远听到震耳的摩托声,是付斯齐,骑着黑色摩托车,停在她身边,说道:“上车,一起去找。”

  姜茶片刻没多想,上了车,摩托车载着两人飞驰而去。

  枫叶林那里没有,筒子楼那里也没有,几番寻找无果,付斯齐想到最后一个地方。

  初秋,已经是明昼渐短,房子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地面上铺了一层落叶,踩上去噼啪作响。

  这里是城北。

  跟城南刚好是反方向,骑摩托车也行驶了两个小时。

  气温有些低,姜茶坐在后车座,冻得手抖,下车时扶着车身,双手几乎没了知觉。

  城北比城南更荒凉贫瘠,一排的低矮平房,门口摆着几张木质桌椅,街口一家小卖部,门面前的铁皮挂着长长的,五颜六色的彩虹糖。

  付斯齐带她去的地方是个围着小矮墙的平房,只开了一扇窗,一扇木门。

  推开矮墙的小铁门,院里全是落叶,短短一路,踩着落下的黄叶,脚底全是碎裂声。

  屋门虚掩,隔着门缝,就飘来一股烟味,烟味与酒味混合夹杂,呛的人嗓子发疼。

  “砰砰砰——”

  付斯齐上前拍响门:

  “还活着不?”

  里面传来低沉的回应:

  “操/你大爷——”

  是沈小春不错。

  姜茶推门进去,就看到屋里扔的乱七八糟的酒瓶和烟头。

  少年躺在沙发上,半睁的眼布满红血丝。

  “沈小春?”

  她走到他身边,弯腰帮他清理了下衣服上洒落的烟灰。

  “你怎么找来了?”

  “是付斯齐带我来的。”

  付斯齐已经不站在门外了,不知道他去了哪。

  屋里都是未散去的烟味,姜茶没忍住,小小咳嗽了两声。

  这两声咳嗽却让沈小春骤然清醒,眼底一片淤青,拧着眉坐直身体,凶得很:

  “谁让你来的?”

  他是这么问出口的。

  但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汹涌澎湃的那句是“还好你来了。”

  话出口,他僵直着身体,等姜茶愤然离开。

  姜茶没动。

  那双杏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却也不空洞,而是盯着他,一眨不眨。

  良久,解释道:

  “我找了很多地方,后来付斯齐说你应该在这里,我就跟着他赶来了,这里比城南冷多了,什么东西都没,沈小春,你跟我回去吧。”

  那天,打动他的一定是姜茶那句“你跟我回去。”

  这样确切的告诉他,他从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到变成占据别人生活的一部分。

  这种欢腾的喜悦,他也敢确定,一生只有一次。

  他放松身体,把头靠在姜茶的肩颈处。

  身上混合汗味,烟味,酒味,着实很狼狈,可姜茶没推开他,微微侧了侧身,脸颊挨着他薄短的寸头。

  光线从窗户透进来,空气中浮起的尘埃颗粒清晰可见。

  两个人,谁也没动,一阵风过,梧桐树哗啦啦响,黄叶哒哒落下,电线上的灰鸟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看向院子里被晒得金黄发脆的叶子,姜茶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她跑了好多地方,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现在闲下来,后知后觉才感到口渴。

  躺在她腿上的沈小春率先起身,声音有些沙哑:“我去买点东西,你等我。”

  姜茶怕他又消失不见,跟着站起来,有些急:“我跟你一起。”

  她追上去,不管不顾,抓住他的手,一起往外走。

  手心突然塞进来的温度,还是让他略微僵硬,胸口的堵在慢慢的,随着血液流淌,慢慢的散去。

  他没说话,只是反握住手心里的温热,出了门,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从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他们没回去,而是坐在后面一望无垠的农田边的栅栏上,栅栏旁有一条木质长凳,风徐徐吹过,掀动一片金黄麦浪。

  这才是最原生态,最自然的美景。

  姜茶看靠在栅栏上的沈小春,问他:“你在这里怎么会有住的地方?”

  “刚来的时候是跟付斯齐一块混的,他妈跟我妈以前认识。”

  提到他母亲,沈小春不愿意说太多,可能也觉得说多了没意思。

  姜茶也没继续问,对面前的稻田感慨一句:“这里真好看。”

  “姜茶——”沈小春没应景,偏头看她的侧脸,“人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他低头,听到小姑娘从凳子上起身的动静,走到他面前。

  他个头高,姜茶仰头看他,手搭在他肩膀,踮起脚,费力移到他后颈,强迫他弓腰。

  耳边风声不燥,像蒙上了一层与外隔绝的膜,只有面前的姜茶是越来越清晰的。

  他在日光中,看到她越来越静,越来越静,最后鼻尖与鼻尖张贴,鼻息交缠。

  那处温软,准确无误的映到他冰凉的唇上。

  虽只呈于浅尝辄止,但还是让他脑子短暂轰鸣死机,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最后,被拉回思绪时,已经分开,他甚至觉得是在做梦,最真实,又最不敢相信的梦。

  姜茶走在前面,回头冲他笑:“从这里回家要好久呢,我们先去吃饭吧!走啊!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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