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戒不了甜_戒不了甜
123读笔 > 戒不了甜 > 第六十一章 戒不了甜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六十一章 戒不了甜

  第六十一章戒不了甜

  “怎么去了那么久?”裴峙回来的时候,梁又橙坐在副驾驶问。

  裴峙挑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撒谎:“帮妈妈理了会儿货,耽误了一会儿。”

  ?

  梁又橙坐直:“那是我妈妈!你是不是叫太早了点?”

  “太早了啊?”裴峙哑声笑了下,凑近了点,明明只是正常说话,但他的气息扑在她耳朵上,说什么都像是一种调情,“那再再说,我该什么时候改口?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这话暗示意味明显,梁又橙耳根一热,把他往外推。

  梁又橙第二天还要去发掘现场上班,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度假村酒店门口。

  裴峙晚上还有会,梁又橙拿了包就想走。

  男人照例帮她解安全带,他最近有一个外省的项目,一直很忙,想到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到他,梁又橙有些不舍,轻轻啄了一下他额角。

  裴峙一愣,直起身子来,指了指自己嘴唇。

  一旁的馆长叫梁又橙赶紧起来:“这是我们vvip客人,小梁,快叫徐太太好。”

  镜子里,梁又橙还在念念叨叨地顺词,就看见沈韵由远及近走来。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但裴峙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但他也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接待。

  裴峙轻轻问:“我准备换车,再再想要什么样的?”

  沈韵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朝馆长略微点头,并不说话。

  然后又对沈韵介绍道:“这是我们博物馆的员工,叫……”

  梁又橙清醒了一大半,整张脸都红了:“这里?不行!!!”

  ???

  梁又橙探身上前,只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但或许这个‘任何人’,并不包括沈韵。

  裴峙盯她:“我的意思是,我想进去酒店。”

  梁又橙又羞又气:“关我什么事?”

  活动开始前半个小时,一辆豪车从博物馆后门驶入停车场。

  裴峙:“车上、床上,你自己选。”

  裴峙的眼睛是略长的椭圆形,眼尾稍稍拉长,他有卧蚕,纤细却又明显,看起来温柔又勾人。

  不知不觉间,她高领小衫下的内衣肩带已经被人单手解开。

  她热起来。

  裴峙故意又问:“所以,你想的是进去哪里?”

  “我想进去。”

  馆长已经早早就在停车场,见车门打开,哈着腰道:“徐太太,您来了。”

  只见沈韵踏着高跟鞋,从门口走进去,冷冷说了一句——

  接到徐氏集团的电话时,馆长很有些震惊,望夏大大小小出名的评弹馆不少,徐太太要听评弹,找人上门弹都行,为什么非要来博物馆这种科普向的宣传日活动。

  “……”

  “……”

  裴峙的气息有些急促:“再再。”

  年轻女人一身天青蓝的旗袍,正对着镜子练习笑容。

  “哪里不能开?怎么不是开?”裴峙半是认真半是戏谑,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在逗她,朝她颈窝深吻下去,“只要再再别忍不住发出声音就行。”

  “那也是我来不及,梁再再,你着什么急。”

  馆长引着沈韵到了活动的后台。

  其实她根本就不用练,眼睛是梁又橙最浓墨重彩的一处五官,浑圆的眼型,明亮又纯真,只被看上一眼,就会激起任何人的好感。

  “……”

  十一黄金周第一天,望夏博物馆的评弹宣讲日活动正式开始。

  直到高领小衫也被推到高处。

  “嗯?”

  馆长后来托关系找人问了又得知,这位望夏顶级豪门的当家夫人沈韵,自己娘家就是名门。沈韵出嫁前,是望夏有名的大小姐,弹的一手好琵琶,是无数豪门求娶的对象。

  梁又橙恼了:“你等下还要开会!”

  安全带被解开,但梁又橙没被解开。

  后台化妆室,梁又橙坐在化妆镜前,正在后台背手卡。

  梁又橙:“……”

  “……”

  “不用了,我认识。”沈韵瞥了馆长一眼,徐家的下人很会看眼色,立刻就将馆长带了出去。

  镜子里,两个女人相顾无言。

  沈韵开口,竟是唱了一段评弹唱词。

  梁又橙这段时间恶补了一堆评弹唱曲,所以能听出来沈韵在唱什么。

  《情探》,一个痴心女和负心汉的南宋故事。

  沈韵的声调婉转,余韵悠长,她的唱词咬字标准,情感真挚,以至于结束了半晌,梁又橙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沈韵先问:“裴峙今天会来吗?”

  裴峙外省那个项目还没结束,他负责的那家公司ipo快要上会了,正是最紧张忙碌的时候,因此梁又橙只是告诉了他时间,并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而且,这评弹日,对梁又橙来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不过也就只是个临时工作而已。

  反正,馆长也不会给她加工资!

  “他是徐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徐太太找他,不是一个电话的事,何必来问我?”梁又橙于是说。

  沈韵脸上闪过一丝不忿,她没接话,径直走过来,端详了一眼梁又橙,只说:“是比我侄女好看,不过也就好看那么一点。”

  “……”

  女人接着从自己手包里掏出口红,开始对着镜子补妆。

  再怎么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年纪摆在那里,几条细微的纹路还是不可避免地爬上她唇角眼边。

  就像她再怎么娇妍美丽,再怎么费尽心机手段,也比不过,

  一个死人。

  沈韵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有一丝狠意,冷声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说服裴峙回徐家一趟。毕竟,你和我都很清楚,裴峙除了是公司法律顾问,还是什么身份。”

  梁又橙眨了眨眼睛,仔细消化了一下沈韵那话:“所以……你是请我来帮忙的?”

  沈韵点点头,还是那副高傲神态:“……他爸爸想见他一面。”

  梁又橙轻呵着笑了一下:“所以,徐恒想见裴峙,你不仅不生气,反倒叫我帮忙说服裴峙,是这个意思吧,我没理解错吧。”

  沈韵垮着一张脸:“是又怎么样?”

  梁又橙有些无语,放平了音调,平和说:“沈韵,你自己娘家就那么有钱,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变得这么不堪。我其实挺不能理解的,你以前也是这样……”

  话音还没落,沈韵像是一下子受了刺激,哗地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化妆品的瓶瓶罐罐跌在地上,一瓶粉底液碎了个稀巴烂,棕白液体溅了梁又橙一裙子。

  也分不清沈韵是在对梁又橙吼,还是在说服自己相信着什么——

  “是徐恒出轨,是徐恒先背弃我!!!”

  没想到沈韵为什么突然这样,梁又橙被吓着了,说话都不利索了:“那么激动……干嘛?我又没说……不是啊。”

  沈韵继而又说:“裴峙基因里就带着不安和放荡,他妈妈……”她发了狠,“他妈妈,贱人!!!他妈妈就是个贱人。”

  梁又橙关上耳朵,听沈韵发泄,一个人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找到一个沈韵喘熄的当口,梁又橙终于插话进去:“徐太太,你要继续骂也行,但友情提醒一下,这房间不隔音,外面可是候着一堆人呢吧。”

  “……”

  沈韵立刻不说话了。

  女人冷静了一会儿,换了一副嘴脸道:“又又,阿姨都是为了你好,你想你妈妈,再想一想你自己,我们才是一样的人,我们,”

  “我和我妈妈都不会活成你这样。”梁又橙打断,“阿姨,你以为你是惩罚别人,其实是在作践自己,这不值得。”

  沈韵噎住了。

  过了一会儿,女人复又变得狠厉,她又开始旧事重提,仍是她以前刺激过梁又橙那般的说辞:

  “又又,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那个疙瘩,只要有,你和裴峙就永远不可能幸福。”

  梁又橙毫无反应。

  她把沈韵的话只当成一种情绪发泄,她连开棺即死的诅咒都不信,还会在乎这个?

  等到沈韵所有的断言都结束,再无可说,梁又橙才抬起眼皮,从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擦泪还是擦你套裙上的粉底液,随你。”

  “反正,”梁又橙那双小鹿眼就这么平静看着她,无恨亦无任何情绪,“我祝你幸福。”

  离活动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博物馆B1层的大厅前,已经坐满了参加此次活动的游客。

  幕布后面,柳裕桐和梁又橙坐在一方矮凳上,作着上台前的最后准备。

  郭姐正在检查布景,后面的评弹老师在调试着琵琶弦,所有人都紧张着神经,只有梁又橙一个人出了神。

  梁又橙看着手卡,似乎所有的嘈杂喧嚣都不存在,思绪又开始飘远。

  梁匡坠楼的那个冬天。

  梁匡抢救那段时间,沈韵后来又来过医院几次。

  说是看望,但其实,她每次都只在病房门口略作停留,更多的时间,她都会请梁又橙出去说话。

  梁家落魄,自然对沈韵这尊大佛不敢有任何怠慢,即使梁又橙不愿意,伯伯梁国也会逼梁又橙出去,叫她好好陪陪沈韵阿姨。

  她们还是总在医院旁边那家咖啡厅喝饮料。

  沈韵说的还是那几句话——

  梁又橙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恬不知耻地喜欢裴峙那个私生子的下场和报应。

  仿佛梁又橙被刺激得越痛苦,沈韵那扭曲奇怪的心理就会越满足。

  梦见裴峙的第一晚,梁又橙在醒来之后,删除拉黑了裴峙的所有联系方式。

  可第二晚,那少年又入了梦。

  梦里下了很大的雪,他们在波士顿三一教堂的篝火前取暖。

  那少年摘下自己的围巾,系在梁又橙颈上,捂着她的手,给她呵气。

  梦醒,梁又橙开始砸东西。

  所有和裴峙相关的,照片、小纸条、关于他的报道剪报、短信,梁又橙撕的撕、删的删。

  书桌上锁的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个小哆啦美手办,是那年在麦当劳遇到裴峙时他送给她的礼物,梁又橙一直很珍惜。

  少女看着那哆啦美,浑身发抖,犹豫了很久,还是发了狠直接把玩具甩到了墙上。

  哆啦美被摔得四分五裂。

  可当晚,她又梦见他。

  梦见他揉着肩膀跺着脚,一脸可怜地说自己痛。

  “……”

  梁又橙真是受够了。

  再后来的几天,梁又橙干脆没睡。

  可是人总要睡觉。

  她又梦到他。

  后来的某天,沈韵又来找了梁又橙。

  “如果你告诉我裴峙在燕平的新地址,我或许可以考虑,帮帮你们家。”

  彼时正是二零一三年的农历新年,街道两旁到处张灯结彩,连医院都重新贴了对联和灯笼。

  梁又橙就坐在徐家温暖的保姆车里,贪恋着看着外面的热闹光景,她的眉眼都在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回答沈韵:

  “我不知道,裴峙他没告诉过我。”

  沈韵嗤笑一声:“我不信。当然了,我问你是瞧得起你,你知道的,要找到他只是时间问——”

  “——你爱信不信。”还未成年的少女,鼓起勇气,就这么冷眼地看着比她年长也比她尊贵的沈韵。

  保姆车车门缓缓打开又关上。

  梁又橙一个人走在街上,医院门口的老大爷正在看春晚。

  冷却无雪的冬天,风是刺骨的疼。

  她就这么走着,直走到路的尽头。

  尽头,却是被泼了红漆的悬崖。

  少年就在悬崖边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脸上仍是那副狡黠神色,仿佛看她不开心的样子特别开心似的。

  他还穿着夏天的衣服,白T恤,短裤,露出半截精瘦却又有力量感的冷白小腿,没说半个字地,

  就这么抱住她。

  嘭——

  玻璃破碎的声音。

  梁又橙睁眼,被别墅外面讨债的人的叫声惊醒。

  是梦啊。

  多希望现在的世界才是一场梦。

  蕾丝小床上,少女泪流满面。

  她终于放弃挣扎,也放弃抵抗,搂紧自己的枕头,宛如在搂紧什么人,只说:

  “抱抱。”

  梁匡死前的一天,沈韵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裴峙要转学的消息,又来找了梁又橙。

  “别告诉我,他是为了你出国。”沈韵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梁又橙没说话。

  沈韵说:“你如果还想出国的话,我可以出钱。”

  梁又橙捏着拳头,低头道:“我……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沈韵:“恨也行,更好。”

  ?

  梁又橙抬头看她。

  沈韵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谓道:“并且我可以让你和以前一样,继续过大小姐的生活,怎么样,心动吗?”

  梁又橙那双小鹿眼就这样无辜睁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韵的弯眉上挑,语气有一种嫌恶,淡淡抛出来两个字:

  “蠢货。”

  “……”

  “你妈妈不教你,那我就来教你。”沈韵笑笑,“可能,我只是说可能,裴峙以后会是徐家的唯一继承人,而我需要一个能牵制住他的人,懂了吗?”

  梁又橙攥着自己的袖子:“不懂。”

  沈韵翻了个白眼:“就是——”

  梁又橙:“——我也不想懂!”

  “……”沈韵吃了瘪,盯着自己的美甲,冷笑了几声。

  “我呢,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有情人不得善终,喜欢看裴小慈的孩子被我踩在脚下的样子。裴峙以为自己有什么傲骨,以为换城市、出国,就能摆脱他的脏血和贱命。”沈韵恨恨道,“不可能的,他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生活,他这辈子都对不起我!”

  梁又橙看着面前气息不稳的沈韵,那一刻,所有道德感和同理心仿佛都消失了,她只下意识地说了两个字:

  “疯子。”

  “……”

  梁又橙匆匆起身离开,只扔下一句话:“看见裴峙那样的人我就恶心,你找别人吧,别来烦我了。”

  这话也是她第二天对裴峙说的。

  那天晚上,梁匡死了。

  也是同一天,梁又橙最后一次见到了裴峙。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他后来再没来入过她的梦。

  于美霞在梁匡去世后的一个星期赶回了望夏,没人告诉她真相,那个总是挂着笑脸的女人,现在也是一样,一脸坚强,开始操办梁匡的后事。

  给梁匡守灵的某一天,于美霞被公安局叫去签结案的材料。

  梁又橙的伯父梁国趁着这时候带了梁立澄过来。

  半夜灵堂就只有梁家的几个近亲,小立澄跟在梁国后面,那双肖似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梁又橙。

  梁国为难地开口:“又又……”

  梁又橙没理他。

  梁国于是带着梁立澄鞠躬。

  外人只用鞠躬,或者说,只能鞠躬。

  “磕头。”角落里少女冷冷的声音传来。

  梁国一惊,对上梁又橙的目光。

  梁又橙挪开视线:“——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梁国于是连忙按着梁立澄的头,给梁匡磕了三个响头。

  梁立澄哪懂这些规矩,更不知道鞠躬磕头的区别。小男孩揉了揉脑袋,挣脱了梁国的手,走到梁又橙面前,只用稚气的童声说:

  “姐姐,我会考上大学的。”

  “……”少女穿着麻衣,像是被这句话弄得崩溃,泪水开始决堤,哽咽着只说,“走吧,以后别再见面了。”

  开春后的高三下学期,望夏外国语在学校行政楼一楼大厅新弄了一整面荣誉榜,上面是历年来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和名单。

  梁又橙十八岁生日那天,照片墙落成,她看见照片里的状元裴峙对她笑。

  于是又想起曾经和梁立澄的对话。

  那时梁立澄问她上大学是什么,她说,上大学就是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梁又橙上不了大学了。

  有太多事情比喜欢一个人重要。

  他们,好像都太渺小了。

  梁又橙还记得,那时她又跟梁立澄说,姐姐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于是梁立澄问她,她的那种喜欢是什么。

  梁又橙必须承认,再怎么痛苦纠结、再怎么逼迫自己、再怎么抱有负罪感,甚至是觉得自己犯贱,好像都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事实。

  一个,她就是喜欢裴峙的事实。

  “那种喜欢就是,无论如何你都觉得他最好,无论如何你的眼里都只看到他,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你对他的想法。”

  她那时回答。

  并且现在亦是如此。

  她喜欢他,从最初到现在,从未改变。

  十八岁的少女,踏入这残酷嗜血的成人世界,成人礼是谎言、血腥、和死亡,却在她生日那天许下一个心愿。

  并且从此只许那一个心愿。

  ——希望我喜欢的你有更好的世界。

  阿峙,你要去一个更自由的世界啊。

  一个,不被任何爱恨束缚的世界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ubi8.cc。123读笔手机版:https://m.dubi8.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