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戒不了甜
第四十六章戒不了甜
后来，梁又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忘记过裴峙。
她的生活以十八岁为分界线，前半部分单纯混沌，下半部分现实刻薄。
她擅长伪装，就这样忙碌又麻痹地活着，直到今天。
又在徐恒车上待了一会儿，出来之后，梁又橙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快到家的时候，她在小区的花丛里看见了整面墙盛放的迎春花。
她掏出手机拍照，准备发给裴峙，却在正要点发送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
梁又橙觉得喘不过气。
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而她不喜欢这种变化。
她独立了太久太久，生活里只有自己和妈妈，这辈子也只准备为妈妈而活。
“不碍事不碍事。”趴在冯立肩上的于美霞连忙说，“也不知道是谁高空抛物，我倒霉，正好被砸到脚。”
假象。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有时候巧合就是这样的。”裴峙善解人意地笑笑，“我说这话的目的是，多谢你救了阿姨。”
裴峙掂了掂那个高空砸下来的花盆：“就算花盆是从顶层坠落的，这个质量，算上自由落体的速度，你要么是离阿姨极近，要么就是百米冲刺跑过去，哦对了，常人走路都是看前面，你恐怕是还要正好仰头看了一眼。我说的对吗？”
“姐姐，疼。”
梁又橙最后删了手机里的照片，快步往家门口走去。
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裴峙道：“除非是有监控这种直接证据能锁定到高空抛物的个人，否则只能提告整栋楼的住户。”
她越相信什么，就越会被什么抛弃。
却并没有找到梁又橙。
梁又橙这时候注意到冯立脸上也有擦伤。
荒原冻土，病毒感受到温暖开始复苏，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裴峙看了眼冯立，看似不经心地问：“阿立，当时你在那儿干什么？”
梁又橙正在清创室陪于美霞清创。
只见于美霞光着右脚，大拇指甲盖那儿翻起来，周遭是淋漓的血肉。
被爱也是假象。
“怎么回事？”梁又橙立刻冲上去，看了眼妈妈，“伤到哪儿了？”
清创室内，于美霞已经做好了清创，而梁又橙拿着棉签，正帮冯立清理他脸上的伤口。
“裴律师。”她气呼呼。
“抱歉哈。”梁又橙的态度很好，如果没有冯立，妈妈说不定已经脑袋开花。
梁又橙：“我要打官司！！！”
她讨厌看到路边的花时，第一反应是拍照跟裴峙分享的这种冲动。
刚刚排队缴费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男人一身酒味儿大闹了收费处，非说医院给他妹妹的医保卡里多划了钱。
裴峙这时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下班了没，他刚回望夏，可以去接她。
爱是假象。
三人打车去了医院。
男人也看见她，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保安架走了。
“整栋楼就整栋楼！”梁又橙咬牙切齿道，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冯立轻哼出声，样子奶到像是在撒娇。
于此同时，十楼加护病房。
裴峙：？裴峙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到了医院。
没过一会儿保安就过来了，闹剧没持续多久，本来梁又橙没在意的，却在和男人对视的时候，突然僵住。
冯立：“……”
抛弃。
男人说完就去了收费处。
她恐惧开始惦记一个人的这种念头。
“还是阿立正好把我推开了。”于美霞有些过意不去，“我说阿立，你伤到没？”
只是还没到家，就见冯立背着于美霞，在路边焦急地打出租车。
梁又橙捏着缴费票据，像是在开潘多拉魔盒一般，打开了一间病房的门。
随后于美霞被医生退去拍彩超，梁又橙也出去缴费，清创室只剩了裴峙和冯立两人。
裴峙：“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她不喜欢这种生命里突然闯进另一个人的感觉。
冯立正了正身，开口，还是那副纯良语气：“我正好去找同学玩儿，他家就在那儿附近，又橙姐姐知道的。然后出来正巧就碰见了。”
医院保洁驾轻就熟地过来收拾被男人踢翻的凳子椅子，一遍抱怨：“屎痞癞子，闹多少回了！”
于是梁又橙轻易就从护工嘴里套出了男人妹妹的病房号。
只见此刻病床前，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躺在床前。她的眼睛半睁着，梁又橙尝试着喊了她一声。
“冯倩。”
没有半点反应，除了点滴和监护仪的声音，她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病床旁的椅子上，冯立的校服还随手搭在椅背。
梁又橙坐下来。
印象里，冯倩是那种很张扬的漂亮，梁又橙上高中的时候，在自己家公司的尾牙年会上见过她几次，甚至有一年梁又橙过生日，冯倩也来了。
那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她脸上写满张扬精明，却又圆滑，左右逢源，也拼，是家里公司的优秀员工代表。
监护仪滴滴答答走着。
鬼使神差地，梁又橙伸出手，居然是想拔掉她身上的管子。
不是殉情吗？为什么你还活着？
不是想死吗？去死，你就应该一起去死！！！
“你是？”门外护士这时候敲门进来，“——我们要给病人擦身了，病人家属回避一下吧。”
梁又橙回过神来，不过片刻，她额头居然已经渗出了冷汗。
出了病房，她又回到了清创室。
清创室里，冯立已经离开，于美霞也已经做完彩超回来，正一脸姨母笑地盯着裴峙。
见梁又橙过来，于美霞连忙招呼道：“又又啊，刚才太混乱了，我都忘了问，这位是谁啊？”
裴峙有些紧张，正要自我介绍，就见梁又橙抢先答道：“我找的律师。”
裴峙：？
“我找的律师啊。”见妈妈不相信，梁又橙理直气壮道，“我不是说了，要告高空抛物的人吗？”
裴峙：“……”
于美霞急了：“都是邻居，你告了，小卖铺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梁又橙低垂着脑袋，听着妈妈的教诲。
于美霞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又绕回她单身这事情上。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家长都爱唠叨这个事情，于美霞说起来就没个完，期间眼睛还不时往裴峙那边瞟。
妈妈腿上还有伤，梁又橙不想顶撞，强忍着不耐听完，走出清创室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今天谢谢你。”梁又橙有些冷淡。
裴峙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梁再再，你怎么了？”
梁又橙咬住唇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或许是见到了徐恒，又或许是见到了冯倩。
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和裴峙，迟早会分开。
裴峙没有追问，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我看你妈妈对你的终身大事也挺着急的，反正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可以勉强借你当挡箭牌使使。”
两人正走出门诊大楼，准备去马路对面的住院部借轮椅把于美霞弄回家。这时，刚才那个在收费处被抬出去的男人迎面走过来，他拎着个酒瓶，嘴里还和门口的保安互相呛声，大骂着脏话。
看见梁又橙的那一刻，男人哎呦了一声，上去就要和她搭讪。
梁又橙装作没看见他，快步和裴峙一起走过去。
人行横道亮起红灯，车子在梁又橙和裴峙之间快速穿梭，像是一道道不真实的幻影。
梁又橙今天穿的是一件羊角扣毛线外套，帽子那儿的抽绳是两个驼色的毛绒球，本来是很合衬她的可爱装扮，却和她现在的表情完全不符。
等待的间隙很短，梁又橙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绿灯亮起，她迈开步子，终于回答了裴峙的问题：
“我不需要。”
两周后。
望夏博物馆的‘美人花草’插花体验班正式开幕。
b1层的展区特意换上了花草相关的绘画和扇面图，博物馆也请了专业的插花师来教授课程。体验教室内，梁又橙作为场务，正在整理着要用的花束和泥土。
不多时，只见一个带着贝雷帽的年轻女孩拉着周祈铮走进来。
“你好，我叫Wendy，你就是又又吧，William说得没错，果然很好看。”温笛自来熟介绍道。
周祈铮在后面，一副拿温笛没办法的宠溺样子：“又又啊，这就温笛，我跟你说过的，她、我还有裴峙，我们都是在波士顿上学认识的。”
梁又橙擦了手，双手握住温笛的手。
温笛的手温软，又白，有淡淡的马鞭草香味，触感像是腻子。
只接触了一秒，梁又橙就马上松开了。
因为常年跟器具还有修复材料打交道，她的手有茧、有疤，虽然手型手指都漂亮，终归是比不上温笛那种保养得宜的手好看。
不一会儿，插花老师进来开始教授。
梁又橙就坐在教室后面，看温笛很认真地学，时不时和周祈铮打闹几句，可爱又俏皮。
远远看上去，竟然有种莫名的般配。
课程结束后，温笛抱着她插的花，一蹦一跳地朝梁又橙走过来，问好不好看。
花插得太满太艳，没有留白。
但就和温笛这个人一样，底色本就热烈的花，谁也不能让她停止绽放。
梁又橙说了个好看。
周祈铮指了指：“我说你还说我哄你，又又说你总信了吧。”
温笛嘴角漾出一个笑：“那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送给阿峙了。”
梁又橙：？
梁又橙：“……”
温笛是专门为了裴峙回国来望夏的。
她在美国读完金融硕士之后，家里人本来是安排她进家族公司工作的，但小姑娘说什么也要望夏来，说是无缝工作没意思，想过个gapyear。她是北方人，想多体会体会江南风情，就选了望夏。
这世界上就是有被所有人都宠着的人。
插花活动之后，温笛对梁又橙很有好感，经常约她出来玩。
梁又橙是本地人，也乐意给她当向导。两人有着相同的星座、差不多的爱好，甚至还喜欢过同一个小众漫画家，十分投缘。
三月初的一个夜里，晚上，梁又橙去了温笛家做客。
豪华装修的公寓，里面的装饰是少女风，摆满了布丁狗和星黛露。
一堆玩偶中间，梁又橙看见了一只手拿棒槌的蓝色猫头鹰。
“Oille”
温笛惊奇：“那是我们brandies的吉祥物！！！你怎么知道？”
温笛家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那儿，一整面墙贴的都是温笛的照片。梁又橙就一边走一边说：“学校应该还有个苏格兰风的城堡，老友记的咖啡馆就在那儿取的景。还有住宿，大一新生抽宿舍签应该全靠运气。”
梁又橙的目光正好落在一张合照上。
合照里，一群学生围在一个横幅前拍照，横幅上写着大波士顿地区CSSA厨神争霸赛，应该是他们学生会搞的什么活动。
里面有温笛周祈铮。
也有裴峙。
男生站在人群的最角落，即使没有任何表情，那样貌却依旧优越得过分，一眼就能也只能看见他。
“卧槽。”站在楼梯下的温笛整个人都惊呆了，“我都忘了问，又又，你不会是也是brandies的吧，这是遇到校友了？我说我们怎么这么投缘。”
梁又橙回过神来，盯着照片有些落寞地笑了。
“我……”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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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梁又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忘记过裴峙。
她的生活以十八岁为分界线，前半部分单纯混沌，下半部分现实刻薄。
她擅长伪装，就这样忙碌又麻痹地活着，直到今天。
又在徐恒车上待了一会儿，出来之后，梁又橙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快到家的时候，她在小区的花丛里看见了整面墙盛放的迎春花。
她掏出手机拍照，准备发给裴峙，却在正要点发送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
梁又橙觉得喘不过气。
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而她不喜欢这种变化。
她独立了太久太久，生活里只有自己和妈妈，这辈子也只准备为妈妈而活。
“不碍事不碍事。”趴在冯立肩上的于美霞连忙说，“也不知道是谁高空抛物，我倒霉，正好被砸到脚。”
假象。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有时候巧合就是这样的。”裴峙善解人意地笑笑，“我说这话的目的是，多谢你救了阿姨。”
裴峙掂了掂那个高空砸下来的花盆：“就算花盆是从顶层坠落的，这个质量，算上自由落体的速度，你要么是离阿姨极近，要么就是百米冲刺跑过去，哦对了，常人走路都是看前面，你恐怕是还要正好仰头看了一眼。我说的对吗？”
“姐姐，疼。”
梁又橙最后删了手机里的照片，快步往家门口走去。
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裴峙道：“除非是有监控这种直接证据能锁定到高空抛物的个人，否则只能提告整栋楼的住户。”
她越相信什么，就越会被什么抛弃。
却并没有找到梁又橙。
梁又橙这时候注意到冯立脸上也有擦伤。
荒原冻土，病毒感受到温暖开始复苏，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裴峙看了眼冯立，看似不经心地问：“阿立，当时你在那儿干什么？”
梁又橙正在清创室陪于美霞清创。
只见于美霞光着右脚，大拇指甲盖那儿翻起来，周遭是淋漓的血肉。
被爱也是假象。
“怎么回事？”梁又橙立刻冲上去，看了眼妈妈，“伤到哪儿了？”
清创室内，于美霞已经做好了清创，而梁又橙拿着棉签，正帮冯立清理他脸上的伤口。
“裴律师。”她气呼呼。
“抱歉哈。”梁又橙的态度很好，如果没有冯立，妈妈说不定已经脑袋开花。
梁又橙：“我要打官司！！！”
她讨厌看到路边的花时，第一反应是拍照跟裴峙分享的这种冲动。
刚刚排队缴费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男人一身酒味儿大闹了收费处，非说医院给他妹妹的医保卡里多划了钱。
裴峙这时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下班了没，他刚回望夏，可以去接她。
爱是假象。
三人打车去了医院。
男人也看见她，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保安架走了。
“整栋楼就整栋楼！”梁又橙咬牙切齿道，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冯立轻哼出声，样子奶到像是在撒娇。
于此同时，十楼加护病房。
裴峙：？裴峙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到了医院。
没过一会儿保安就过来了，闹剧没持续多久，本来梁又橙没在意的，却在和男人对视的时候，突然僵住。
冯立：“……”
抛弃。
男人说完就去了收费处。
她恐惧开始惦记一个人的这种念头。
“还是阿立正好把我推开了。”于美霞有些过意不去，“我说阿立，你伤到没？”
只是还没到家，就见冯立背着于美霞，在路边焦急地打出租车。
梁又橙捏着缴费票据，像是在开潘多拉魔盒一般，打开了一间病房的门。
随后于美霞被医生退去拍彩超，梁又橙也出去缴费，清创室只剩了裴峙和冯立两人。
裴峙：“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她不喜欢这种生命里突然闯进另一个人的感觉。
冯立正了正身，开口，还是那副纯良语气：“我正好去找同学玩儿，他家就在那儿附近，又橙姐姐知道的。然后出来正巧就碰见了。”
医院保洁驾轻就熟地过来收拾被男人踢翻的凳子椅子，一遍抱怨：“屎痞癞子，闹多少回了！”
于是梁又橙轻易就从护工嘴里套出了男人妹妹的病房号。
只见此刻病床前，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躺在床前。她的眼睛半睁着，梁又橙尝试着喊了她一声。
“冯倩。”
没有半点反应，除了点滴和监护仪的声音，她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病床旁的椅子上，冯立的校服还随手搭在椅背。
梁又橙坐下来。
印象里，冯倩是那种很张扬的漂亮，梁又橙上高中的时候，在自己家公司的尾牙年会上见过她几次，甚至有一年梁又橙过生日，冯倩也来了。
那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她脸上写满张扬精明，却又圆滑，左右逢源，也拼，是家里公司的优秀员工代表。
监护仪滴滴答答走着。
鬼使神差地，梁又橙伸出手，居然是想拔掉她身上的管子。
不是殉情吗？为什么你还活着？
不是想死吗？去死，你就应该一起去死！！！
“你是？”门外护士这时候敲门进来，“——我们要给病人擦身了，病人家属回避一下吧。”
梁又橙回过神来，不过片刻，她额头居然已经渗出了冷汗。
出了病房，她又回到了清创室。
清创室里，冯立已经离开，于美霞也已经做完彩超回来，正一脸姨母笑地盯着裴峙。
见梁又橙过来，于美霞连忙招呼道：“又又啊，刚才太混乱了，我都忘了问，这位是谁啊？”
裴峙有些紧张，正要自我介绍，就见梁又橙抢先答道：“我找的律师。”
裴峙：？
“我找的律师啊。”见妈妈不相信，梁又橙理直气壮道，“我不是说了，要告高空抛物的人吗？”
裴峙：“……”
于美霞急了：“都是邻居，你告了，小卖铺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梁又橙低垂着脑袋，听着妈妈的教诲。
于美霞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又绕回她单身这事情上。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家长都爱唠叨这个事情，于美霞说起来就没个完，期间眼睛还不时往裴峙那边瞟。
妈妈腿上还有伤，梁又橙不想顶撞，强忍着不耐听完，走出清创室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今天谢谢你。”梁又橙有些冷淡。
裴峙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梁再再，你怎么了？”
梁又橙咬住唇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或许是见到了徐恒，又或许是见到了冯倩。
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和裴峙，迟早会分开。
裴峙没有追问，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我看你妈妈对你的终身大事也挺着急的，反正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可以勉强借你当挡箭牌使使。”
两人正走出门诊大楼，准备去马路对面的住院部借轮椅把于美霞弄回家。这时，刚才那个在收费处被抬出去的男人迎面走过来，他拎着个酒瓶，嘴里还和门口的保安互相呛声，大骂着脏话。
看见梁又橙的那一刻，男人哎呦了一声，上去就要和她搭讪。
梁又橙装作没看见他，快步和裴峙一起走过去。
人行横道亮起红灯，车子在梁又橙和裴峙之间快速穿梭，像是一道道不真实的幻影。
梁又橙今天穿的是一件羊角扣毛线外套，帽子那儿的抽绳是两个驼色的毛绒球，本来是很合衬她的可爱装扮，却和她现在的表情完全不符。
等待的间隙很短，梁又橙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绿灯亮起，她迈开步子，终于回答了裴峙的问题：
“我不需要。”
两周后。
望夏博物馆的‘美人花草’插花体验班正式开幕。
b1层的展区特意换上了花草相关的绘画和扇面图，博物馆也请了专业的插花师来教授课程。体验教室内，梁又橙作为场务，正在整理着要用的花束和泥土。
不多时，只见一个带着贝雷帽的年轻女孩拉着周祈铮走进来。
“你好，我叫Wendy，你就是又又吧，William说得没错，果然很好看。”温笛自来熟介绍道。
周祈铮在后面，一副拿温笛没办法的宠溺样子：“又又啊，这就温笛，我跟你说过的，她、我还有裴峙，我们都是在波士顿上学认识的。”
梁又橙擦了手，双手握住温笛的手。
温笛的手温软，又白，有淡淡的马鞭草香味，触感像是腻子。
只接触了一秒，梁又橙就马上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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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插花老师进来开始教授。
梁又橙就坐在教室后面，看温笛很认真地学，时不时和周祈铮打闹几句，可爱又俏皮。
远远看上去，竟然有种莫名的般配。
课程结束后，温笛抱着她插的花，一蹦一跳地朝梁又橙走过来，问好不好看。
花插得太满太艳，没有留白。
但就和温笛这个人一样，底色本就热烈的花，谁也不能让她停止绽放。
梁又橙说了个好看。
周祈铮指了指：“我说你还说我哄你，又又说你总信了吧。”
温笛嘴角漾出一个笑：“那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送给阿峙了。”
梁又橙：？
梁又橙：“……”
温笛是专门为了裴峙回国来望夏的。
她在美国读完金融硕士之后，家里人本来是安排她进家族公司工作的，但小姑娘说什么也要望夏来，说是无缝工作没意思，想过个gapyear。她是北方人，想多体会体会江南风情，就选了望夏。
这世界上就是有被所有人都宠着的人。
插花活动之后，温笛对梁又橙很有好感，经常约她出来玩。
梁又橙是本地人，也乐意给她当向导。两人有着相同的星座、差不多的爱好，甚至还喜欢过同一个小众漫画家，十分投缘。
三月初的一个夜里，晚上，梁又橙去了温笛家做客。
豪华装修的公寓，里面的装饰是少女风，摆满了布丁狗和星黛露。
一堆玩偶中间，梁又橙看见了一只手拿棒槌的蓝色猫头鹰。
“Oille”
温笛惊奇：“那是我们brandies的吉祥物！！！你怎么知道？”
温笛家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那儿，一整面墙贴的都是温笛的照片。梁又橙就一边走一边说：“学校应该还有个苏格兰风的城堡，老友记的咖啡馆就在那儿取的景。还有住宿，大一新生抽宿舍签应该全靠运气。”
梁又橙的目光正好落在一张合照上。
合照里，一群学生围在一个横幅前拍照，横幅上写着大波士顿地区CSSA厨神争霸赛，应该是他们学生会搞的什么活动。
里面有温笛周祈铮。
也有裴峙。
男生站在人群的最角落，即使没有任何表情，那样貌却依旧优越得过分，一眼就能也只能看见他。
“卧槽。”站在楼梯下的温笛整个人都惊呆了，“我都忘了问，又又，你不会是也是brandies的吧，这是遇到校友了？我说我们怎么这么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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