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戒不了你_戒不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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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戒不了你

  第二十一章戒不了你

  再再。

  梁又橙有一个堂姐,叫梁一橙,小名叫一一。按着出生顺序,她在家族排第二,所以被取名为梁又橙。

  梁又橙成功直升高中部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早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裴峙每次遇到梁又橙,都也只是小同学小同学地这么喊她。

  有一次体育课,梁又橙坐在操场看台上喝奶茶,正巧碰上裴峙经过。

  高三教学楼在学校另一面,高三也没有体育课。

  老实说,梁又橙也不知道裴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坐在看台上,看足球场上的人把学校昂贵的人工草皮踢得乱飞,胡乱聊着天。

  “所以,你为什么不叫梁二橙?”少年问。

  少女嚼着劣质的木薯粉珍珠:“我呸呸呸,难听死了。”

  少年浅笑着,单手撑着头,饶有趣味地问她:“那小同学,你有小名吗?”

  “……”

  “我听见上课铃响了。”

  “体育课。”梁又橙打了个酒嗝儿。

  少女眉眼弯弯,笑得机灵狡黠,道:

  “诶!!在呢。”

  有股酸酸的陈皮味儿,不好吃也不难吃。

  裴峙失笑,他背着梁又橙腾不开手,就让她去掏他的西装口袋。

  梁又橙眨了眨眼睛,说:

  结果,掏出几块芒果软糖。

  “——我取的,这个名字。”

  少年笑了笑:“如果你是指你和曹培峰田书宜的那种朋友。那么,”他短暂停顿一下,侧头看她——

  很有什么不一样。

  她赶紧伸进裴峙西装口袋。

  “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梁又橙脸垮了垮,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即使有少女心事,脸上的阴晴圆缺却还是藏都藏不住。

  他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下节上什么课?”

  明明只是换了个同义的字,梁又橙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上课铃响,梁又橙准备走,却被裴峙叫住。

  “刚没听清,你说要给我取什么外号?”

  “你喜欢的东西。”

  几乎是一走出酒吧街,整个城市的霓虹就在一瞬间熄灭。

  “帮我拿个东西。”

  这样烫嘴的话,是胆小鬼梁又橙永远也问不出口的。

  “再再。”明明两人距离也不远,裴峙却将手上放在嘴前,摆成喇叭状,大声道,“梁再再。”

  他单手叉在校裤裤袋里,白色球鞋边缘稍有些磨损,鞋面干净得像是头顶上刚洗过的天空。

  她眼下多了一轮阴翳,黑玉似的眼睛像是石子投湖,晃动而又潋滟:“我们……不是朋友吗?”

  梁又橙:“什么东西?”

  她静静嚼着,含糊不清地开口:“裴峙,你去过我家的小卖铺了。”

  那是哪种朋友?

  “就又又啊,朋友都这么叫。”梁又橙说。

  她喝着奶茶,仰头看他。

  “……”

  少年穿着发白的夏季校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宽阔明朗的额头和疏朗的眉毛。

  “小同学,有人叫过你,再再吗?”

  少女捏着塑料软杯,差点噗呲一声把奶茶挤出来,突然有点紧张地说道:“你要是愿意,以后也可以这么叫我。”

  没想到裴峙回得极快:“我不愿意。”

  “不是。”

  裴峙怕就这么带梁又橙上车,她会不舒服,于是就背着她在附近游荡,打算等她酒醒之后再开车带她回去。

  梁又橙哈了一声,摇头。

  甚至不是疑问的语气。

  此时此刻,趴在裴峙背上的梁又橙静静说。

  梁又橙撕开一颗,放进嘴巴里。

  少年站起来,两人隔着几级台阶。

  裴峙倒是冷静,随口扯道:“啊,吃烧烤送你回家那次,我烟瘾犯了,就去买了包软中华。”

  软中华是很高档的烟,梁又橙家的小卖铺开在老城区,周围人消费能力有限,并不进也不卖这种烟。

  但梁又橙没有揭穿。

  “糖是阿姨给的,我就放兜里了。”裴峙兀自说,“你妈妈人很好,都没收我钱。”

  梁又橙皱着鼻子,小声嚅嚅道:“我妈当然不收你钱了,她还算有点良心。这糖现在都没什么人买,我妈把它和陈皮糖放在一起,都串味儿了。”

  “……”

  裴峙用气音笑笑,说:“我也想吃,我口袋里还有一颗,帮我拿出来。”

  梁又橙点点头,掏出一颗给他。

  裴峙挑眉:“你觉得我还有第三只手接你的糖?”

  这话意味不言而喻。

  ——喂我。

  梁又橙手有点抖,颤颤巍巍撕开包装。

  她勾住他脖子,不小心碰到他的下巴。

  男人下巴方正,颧骨处有些刚生的青色髭须,扎人得很。

  梁又橙又借力向上坐了一点,不经意和他对视。

  昏黄的灯光从后面打过来,仿佛给他渡上一层光晕。

  裴峙鼻子轮廓生得极好,鼻尖上的那粒痣在光晕下若隐若现,变得更加诱人。

  是谁说的,痣长在那里就是让你亲的。

  梁又橙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猛地摇了摇头,

  手上的这块芒果软糖像是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梁又橙赶紧把糖喂给了裴峙。

  “挺甜的。”男人嚼了几口,评价道。

  “哈?你跟我吃的是一种糖吗?”梁又橙不可置信,“明明就酸得要死。”

  裴峙下巴微扬,喉结滚动了几下,扭头看见梁又橙越来越来上头的脸颊,稍微放心,说:“我说的又不是糖。”

  “……”

  梁又橙听到了。

  她又没醉。

  但她也只能是,

  听到。

  望夏的道路景观树多栽梧桐,时值深秋,梧桐叶子变黄,散落一地,踩在脚下,有沙沙的响声。

  他们就围在酒吧街附近转圈,不知不觉,又转回fancy门口。

  梁又橙又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我最好的朋友,居然他妈的为了个渣男屏蔽我。”梁又橙最不能原谅这个,大声控诉起来。

  她情绪宣泄起来就没完没了,哔哩吧啦说了半天,最后气鼓鼓地以一句话做结:

  “抱着虚妄的回忆不松手,田书宜是大笨蛋!!!”

  “嗯。”裴峙情绪淡淡。

  一阵风吹过来,把梧桐树上将落未落的叶子也簌簌刮下来。

  “我也是大笨蛋。”他就在这飞舞的叶中说。

  裴峙送梁又橙回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这夜的月光又很好。

  床板上的梁又橙又变成一尾鱼。

  九年前,2010年,也是十月份。

  这年的梁又橙刚刚上高一。

  或许全国的高中都会在秋高气爽的时候开校运会。

  高一高二的每个班都在为运动会开幕式摩拳擦掌,使出各种解数想编排搞表演。

  梁又橙所在的高一九班,大家一起买班服做道具,不要太热闹。

  经过班会讨论,班长买了一些彩色造雾棒,到时候走方阵的时候用。

  高三年级并不会参加运动会,所以开幕式那天,梁又橙看见裴峙出现在看台的时候,惊讶得都忘了走路。

  方阵窃窃私语起来。

  裴峙一直也从来都是整个望夏外国语的焦点。

  “裴神来这儿干嘛?”

  “不知道,但他真的好帅。”

  “他一直在看我们班哎!”梁又橙前面的女生激动道,“是在看我吗?!!!”

  “……”

  在望夏外国语,像梁又橙这样家里有几个钱的大小姐多如牛毛。

  但万丈光芒的裴峙,只有一个。

  梁又橙突然不敢再看他。

  九班的设计安排是方阵走到主席台的时候,由站在第一排的几个同学挥洒造雾棒,然后进行一个短节目表演,再喊口号。

  那天陡然降温,操场上刮了很大的风,把操场外围的旌旗吹得哗啦啦直响。

  梁又橙迎着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方阵走到主席台前的时候,风又大了些。

  表演开始,几个同学开始挥动造雾棒。

  风裹挟着彩色的粉末开始乱舞,梁又橙正巧站在下风处,粉末像是约定好了似的,竟全部往她脸上吹。

  红色、黄色、绿色,梁又橙的脸上身上头发上,像是打碎了一个调色盘。

  表演还在继续,梁又橙拿着造雾棒,忍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但方阵已经有了笑声。

  刚开始还只是窸窸窣窣,等到表演结束,笑声就愈发明显,像是涨潮声,愈演愈烈。

  “又又……噗哈哈……”一旁的女生指着她光顾笑了。

  就连班长也一秒没绷住,咧开了嘴。

  梁又橙努着嘴巴,虽然是有点丢脸,但她本来没想哭的。

  她不是那种脸皮很薄的女生。

  只是下一秒,

  她突然想起来,裴峙也在场。

  他或许正在看她。

  他或许,

  也和所有人一样,正在笑她。

  梁又橙突然有种世界崩塌的绝望。

  她很小心、很小心地,抬头朝看台那儿看了一眼。

  裴峙还在那儿,只不过并没有看这边,只是正在起身,像是要往回走。

  他一定是看见了自己丢脸又丑陋的一幕,所以才会回去。

  眼泪就是在这一刻才开始疯狂决堤。

  开幕式一结束,梁又橙就一个人跑到了顶楼尽头的阳台上。

  班长随后跑过来,手上的造雾棒都没来得及放,一个劲儿朝她道歉。

  其实被造雾棒糊脸的不只梁又橙一个,但班长就陪在她身边,用手给她擦脸。

  “我没怪你。”梁又橙躲开,鼻涕眼泪不停地流。

  班长追问:“那你为什么哭?”

  梁又橙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谁也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吧。”

  只是这话一出,就见班长的脸立刻红了。

  “没事儿,我不嫌弃。”男生甚至有点羞涩。

  “?”

  “谁要你嫌弃了?”梁又橙正沉浸在悲痛中,大脑思考能力为零,根本没品出班长那少男怀春的心思,只觉得他是安慰人开玩笑嘴笨,没做他想。

  阳台的风呼啸,梁又橙受了凉,咳嗽起来。

  班长又连忙体贴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有点。”

  班长体贴还有些羞赧地说:“教室里有红糖,我冲红糖水给你呀。”

  梁又橙撅着嘴:“我不想喝红糖水,我心情不好,要喝可乐。”

  班长苦口婆心劝道:“我妈说了,喝碳酸饮料,容易长蛀牙,还容易发胖。”

  “……”梁又橙不想理他了。

  突然。

  阳台的推拉门被人打开。

  “带你去买可乐,走吗?”

  裴峙站在门槛那儿,静静问她。见梁又橙还花着一张脸,他立刻改了主意,只脱下`身上的校服,扔给她。

  “很快回来,在这儿等我。”

  “又又,你认识裴峙啊?”班长看着少年奔跑的身影问。

  梁又橙点点头。

  班长啧了一声,一副居高临下的怜悯姿态:“别看他在学校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我听说他家里很穷,母亲早就死了,现在就和外公相依为命。”

  梁又橙脸上骤然冷下来,淡淡问他:“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想说什么?”

  班长一时语塞,不说话了。

  裴峙很快就买了可乐回来。

  少年额间有一层薄汗,蓝白校服下,胸膛微微起伏,喘着粗气。

  他将可乐扔给她。

  梁又橙正要打开,却被班长拦住:“我妈都说了——”

  “——她归我管,不归你妈管!”

  少年挑着眉,语气不屑,眼里尽是傲慢。

  班长被弄点有些不服,又辩解道:“我只是来道歉的。”

  裴峙双手抱在胸`前,吊儿郎当地:“行啊,那你道完了吗?”

  班长牵了牵嘴角,点头。

  裴峙非常直接:“那你现在能走了吗?”

  “……”

  班长红着脸,正准备离开阳台,身后又传来少年冷酷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道歉。”

  班长扭头,惊讶看他。

  “有什么好惊奇的?”裴峙笑笑,倚在门框上,懒懒地掀起眼皮,“因为,风向可预知,位置可调整,我根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

  阳台上只剩了两个人。

  梁又橙两个眼睛肿得老大,两道泪痕挂在脸上分外明显。

  她仰起小脸,有些委屈,也有些懊恼。

  裴峙拿起台子上班长留下来的造雾棒,只问:“这玩意儿怎么用?”

  梁又橙抽抽噎噎地教他:“盖子打开一挥就行了。”

  但紧接着,裴峙就像是不会用似的,把造雾棒打开,朝着自己的脸猛地一挥。

  “……”

  看着眼前头脸都变成淡紫色的少年,梁又橙惊得忘了哭。

  裴峙倒是理智,咳嗽了几下,把手机递给她:“帮我拍张照片,我想看看我自己现在什么样。”

  梁又橙咬着易拉罐,帮他拍了几张。

  裴峙拿着手机看了看,居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他晃晃手机,邀请道:“小花猫,要一起拍一张留个纪念吗?”

  梁又橙胆怯地点头,手中的可乐锡罐被自己捏瘪。

  前置镜头里,有两只小花猫。

  梁又橙看着镜头里的他,心跳疯狂加速。

  裴峙拿着手机,拍了几张不满道:“你站得离我那么远干嘛?”

  “……”梁又橙眨眨眼,“呃……站后面脸小呢。”

  “……”

  少年不由分说将她拉在自己身边。

  “好看的人,会一直好看。”裴峙说,“掉进颜料缸里也好看。”

  这话自恋到极点,但顶着裴峙那张脸,说出这种话倒也能让人原谅。

  梁又橙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没想到少年却敲敲了她脑袋。

  “嗯什么嗯?我说的是你。”

  淡紫色的烟雾在她头发和他食指上弥散升腾。

  飘,再飘,缱绻缭绕,明明好像已经消失了,却又无孔不入,钻入她每一个细胞。

  在这场似有若无的雾中,裴峙很认真地看她。

  “所以,一直好看的梁再再同学,你有什么可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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